和雲舒已經是多年好友,如今更是要嫁給她的大哥路雲城了,說話間也沒有了那麼多顧忌,看著旁邊小姑娘緊張的樣子,不由得嗔怪雲舒,“你看看你,剛才我和溫姑娘聊得都挺好的,你一來這氣氛就給破壞了。”
聽著莫梓舟這話,敢情她來就是負責破壞氣氛的,把自己隱約打量的目光收回,看著莫梓舟,“我什麼都沒做,是這位溫姑娘太緊張了。”
雖然不清楚具體,但聽字面上的意思似乎是莫姑娘因為自己而對這位剛來的夫人鬧了,心下尷尬,好一會兒才調整好情緒,小聲道:“莫姑娘,我只是一時間不適應,您可別因為一個小小的我和您朋友鬧矛盾。”雲舒梳著婦人髮髻,看起來卻不顯老,漂亮得很,氣質也很好,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夫人,而莫姑娘雖然獨居在這裡,可氣質言談也都是富貴人家的做派,所以想來兩人應該是很好的朋友,她身份卑微,可擔不了兩個富貴人家的人為她鬧矛盾這樣的話。
也感覺到了小姑娘的緊張,雲舒笑了笑,然後走到另一邊坐下,伸手就拿起一張繡帕,以藍綢打底,上面繡著一朵喇叭花,陪著上面搭配的顏色,卻是別有幾番韻味,對這些東西一向不感興趣的雲舒也不由得起了興致。
見雲舒也有了興趣,莫梓舟拉著溫姑娘坐下來,“看起來你也挺喜歡這些花樣吧。”
“色彩搭配挺不錯。”雲舒點了點頭,實話實說,畢竟小姑娘也不容易,一個人養家,這麼大年紀還未嫁,恐怕也是因為瞎眼老母和即將科考的弟弟,考試不一定是一次就能中的,若真等著把弟弟供出來,不知道她多大了,指不定一輩子就這樣了。
聽著雲舒的回答,莫梓舟連忙衝著溫姑娘使眼色,見她還是榆木腦袋沒明白自己的意思,只能自己開口,衝雲舒道:“雲舒啊,既然你喜歡,也看幾個花樣子,溫姑娘剛到京城,還沒有找到活做,只能暫時以賣這些為生。”
溫姑娘也是個能屈能伸的,這種時候莫梓舟給自己拉生意,她在旁邊坐著,目光清澈看著雲舒,沒阻攔莫梓舟,但也沒有覺得難為情。
“嗯,都挺不錯。”雲舒聽著莫梓舟的話,手也不停的在籃子裡翻著,沒一會兒就翻完了,看著有些上面還繡著並蒂蓮,越發能夠看出這姑娘的心靈手巧,繡工上乘,下意識的問道,“你這麼好的繡工,怎麼不去流雲莊?”
“……”咬著唇,溫姑娘眼睛裡佈滿了複雜神色。
蹲在外面牆角下聽裡面談話內容的玉戍揚也差點兒叫出聲,這麼直白的說,也不怕這聰明的丫頭猜到點兒什麼。
果然溫姑娘悶了悶,眼神就微微一動,裝作無意的小聲問道,“姑娘為什麼會獨獨提起流雲莊,京城還有很多好的布莊和繡莊啊。”
對於這話雲舒很鎮定,小樣兒,跟她鬥,她可是這方面老手了,沒有絲毫猶豫就開口,“我以前生活在一個小村莊裡,我們村莊那邊要走幾十里路才能到一個城鎮,那裡就一家流雲莊和另外一家布莊,不過流雲莊卻在我當年賣花樣的時候給了我很多幫助,至今記得,所以到了京城,如今我也對流雲莊情有獨鍾。”
“……賣花樣?”眨巴眼睛,溫姑娘感覺自己有些傻了,眼前這貴婦人看著就是富貴人家的夫人,怎麼還會淪落到賣花樣呢,而且看著她周身氣質,也根本沒有一點兒村姑的樣子啊。
“呵呵,別驚訝,我當年也做過村婦,獨養兩個孩子,甚至後來領養的兩個一共四個孩子,我嘗過那種每米過日子,沒油炒菜的日子,大冬天穿著薄薄衣衫冷到心坎的日子,我更遭人鄙夷,說我沒有婦德,不知檢點……”
回京後,雲舒從未向家裡或者身邊親朋說過這些事情,只是如今看著眼前的姑娘,她看似堅強的表面實則有一顆很軟的心,稍不注意就能戳痛她的內心,加上流雲莊的事情,為了讓她相信她,她就把這些事情說了出來,並不是為了其他,只是希望能夠幫到這可憐的姑娘,就算不是玉戍揚的請求,她見到了,也願意幫助。
“夫人——”眼睛瞪圓,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氣質華貴容貌絕美的婦人當年竟然也有這樣的經歷,而對方竟然直接說出來,還如同話家常一般的口氣。
“別這副表情,我覺得那是一種經歷,人生中的一種磨練,到你以後年紀大了,回想起來,還是一種享受,一個故事。”雲舒看著那溫姑娘欲言又止的模樣,明顯聽了自己的話有些難受,不由得笑著反過去寬慰對方。
之後想起了什麼,轉頭看向莫梓舟,果然看到對方的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搖搖欲墜,紅唇輕顫,明顯剛才自己的話讓她難受了。
莫梓舟之前也聽說過雲舒在村子裡的生活,但只是表面的,可今天雲舒描述得這麼詳細,她突然就忍不住了,眼淚沒一會兒就落了下來,起身一把就把坐在石凳上的雲舒給抱住,當著溫姑娘的面直接就低吼道:“你表面說的輕巧,說你並沒有過得多苦,這就是你沒過得多苦,你那個年紀獨身帶著兩個孩子,雖然身邊有攬月,可她也畢竟是個姑娘——那些年,你到底是怎麼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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