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有妙音這位神醫照顧,白芷便徹底不憂慮自己的身體了。
閒來無事便會讓妙音帶自己去山谷裡轉悠,傾聽大自然的聲音。
偶爾也會拿出九霄來彈奏。
一開始因為眼睛看不見,那彈出的聲音總是不成調。妙音便手把手地帶著她慢慢摸索,漸漸地便也能彈奏自如了。
她單薄的身子穿著妙音的衣服顯得有些鬆鬆垮垮,可一條白綾縛住她的眼睛,坐在竹林中的大石頭上悠然地彈奏九霄,微風吹過,竹葉盪出沙沙的聲音。
那場景,依舊是美的讓人移不開眼。
妙音邊鼓搗草藥邊聽她彈琴,彷彿又想起了二人初見時的場景。
“這世上,你是第一個能聽出我曲中意的人。”他的耳邊,彷彿又想起了白芷曾經的“高山流水不過如此”。
“是嗎?”白芷抿唇一笑:“我曾經,是否經常聽你彈琴?”她知道自己噬琴如痴,谷主大人的曲藝高超,自己有那機會,是肯定會纏著他聽曲的。
“這倒沒有。”卻不想妙音搖頭:“你只纏著我,讓我教你武藝。”那時候的白芷迫切地想要學武來保護大家。
“學武?”白芷雖有些詫異,不過那似乎也挺符合自己靜不下來的性子。“那我那時候厲害不?”她如今失憶了,就連自己曾經會的武功也全然忘了,倒是挺可惜的。
妙音再次搖頭:“你身體不好,承受不住那麼大的內力,武術不怎麼樣,不過輕功似乎挺好。我還記得你說,傷不了人,至少可以逃跑保命。”
“哈哈哈哈,那確實是我能說出來的話。”白芷哈哈大笑。打得過就往死裡打,打不過就跑。那是她慣來的宗旨。
妙音卻笑不出來。
因為他突然發現,造成芷兒如今身體這般孱弱的源頭,他才是那罪魁禍首。
如果不是他存有私心答應教芷兒武功,如果不是他給芷兒輸入內力,也不會喚醒芷兒體內的那股力量。
可如今事已至此······
他只能嘆了口氣,放下藥杵:“可要聽我給你彈曲?”
“當然要。”白芷趕忙往旁邊側了側身子,示意妙音坐下來:“谷主大人彈的曲是最好聽的。”
見她那諂媚模樣,逗得妙音忍不住笑出聲來:“你雖失了憶,可還是如從前那般。”淨喜歡瞎奉承他。
“那可不。”白芷還以為妙音是誇自己始終如一呢,竟是嘚瑟起來:“我就是我,從來都不會變的。”
看她那傲嬌模樣,妙音哭笑不得,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開始彈奏起來。
他彈的是第一次與白芷相見時的曲子,白芷抱著雙腿坐在大石頭上,就那麼靜靜地聽著。
她彷彿又有了熟悉的感覺。
這一次,腦海裡竟有些零星的碎片閃過。弄得她的腦袋暈乎乎的,竟沒知覺的暈了過去。
再醒來,她聽到床邊均勻的呼吸聲,她知道是妙音守在床邊,聽那聲音,應該是睡著了。
她怕吵醒妙音,便在床上靜靜地躺著。
可當感受到眼眶裡那熟悉地讓她恐懼的癢,腦袋裡便如同有弦繃斷了一般,崩潰地大喊。
她希望這只是夢,可聽到妙音焦急的呼喚,她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那是事實。
為什麼?
明明她的傷口都已經處理好了,都開始結痂了,卻又為什麼生出了那噁心的東西?
她顫抖地用手要去扣掉眼眶裡那噁心的東西,妙音眼疾手快地趕忙將她捉住,扯下那白綾,這才看到眼眶裡那蠕動的白色。
頓時瞪大了眼睛。
怎麼會這樣?
“不要看,我求你不要看。”白芷的精神已經徹底崩潰,努力想要遮住那雙眼框,奈何她被妙音束縛,動彈不得,只能不斷祈求:“求你,求你殺了我,我不要再受這折磨。”她現在也不相信妙音能治好她了,只害怕自己將陷進這無休止的折磨中。
死亡,才是對她的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