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灘上,一浪接一浪的河水往岸邊衝去,一節輕紗浸泡在水中,隨著那河浪飄動著。
目光隨輕紗處往上移,才發現那是一具被河水衝到岸邊的屍體。
那衣服早已被赤水染地泥濘不堪,屍體的面容也朝下被嵌在了泥沙中。不過從身形看,還是能判斷那是一具女屍。
妙音又來這釣魚了,身後是跟屁蟲似的藍音。
他幾乎從不與藍音說話,也沒給過她好臉色,可那女人就是看不懂似的總愛纏著他。隔三差五就往他這跑。
他戴好遮陽的斗笠,魚竿往那一放,便如同棵松樹一般坐在那石頭上不動了。
除了偶爾入山採藥,這是他剩下唯一消磨時間的活動了。
藍音才沒那耐心,便自己到一旁的河灘上去玩了。
可還沒踩上那河灘呢,遠遠便瞧見那河灘上的女屍,趕忙驚恐地朝妙音道:“有個死人。”
妙音依舊不理她,甚至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此處屬於赤瑤山脈,因為遠離人煙,他便選擇在此隱居。而這條河便是赤瑤河分出來的支流,那赤瑤河洶湧,偶爾衝出來個死人並不稀奇。
見妙音不理自己,藍音吐了吐舌頭,不再自討沒趣。
她是學制蠱的,並不怕屍體,甚至見過不少屍體。
大著膽子上前,準備將屍體拋入河中沖走,畢竟若是任由她在這兒,到時候腐爛了,臭的可是他們。
她尋了根樹枝戳了戳那屍體的後背,卻不想這一戳,那屍體竟然動了,猛然將頭從泥沙裡抬出來,吐出一口河水。
“還活著?”
原來這女屍正是被推進河裡的白芷。
她本該早死在那滾滾波濤中的,是那項鍊上的玉墜保護了她。不過那玉墜卻被河裡的石頭給撞碎了。
藍音沒想到居然有人能從赤瑤河中活下來,好奇地想要看她長什麼模樣,卻不想剛好白芷抬起了頭,讓她看到了那雙眼睛,嚇得連忙往後跳去。
因為臉是埋在沙子裡的,所以抬起來時並不泥濘,讓她瞧了個真真切切。
“啊!”她就算制蠱也沒見過這般場景,一個活人,那眼眶裡卻佈滿了密密麻麻的驅蟲,讓人頭皮發麻,恐怖至極。她匆匆跑到妙音旁邊,想要尋求安慰:“大哥哥,好恐怖的眼睛。”妙音不怎麼與她說話,自然也沒告訴她名字,她便自顧自地叫他大哥哥了。
妙音依舊不理她,不過他也好奇居然有人能從赤瑤河中活下來,便轉頭往那河灘上望去,不想這一望,便讓他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此時,白芷已顫巍巍地支撐著站了起來。她腦袋如今還糊塗著。
原以為死了便一切都煙消雲散了,可不想她竟沒死。
她沒死,那她還要回去嗎?
是杜秋水將她推入了河中,她該回去報仇嗎?
眼睛裡又傳來那熟悉的感覺,她知道,這眼睛只怕是惡化地更嚴重了。
她這模樣,還是不回去了。就讓他們以為她是真死了吧。
就在她獨自悲傷之際,石頭上的妙音卻已經顫巍巍地站起了身子。
他與白芷隔的並不太遠,雖看不清那張臉,可那身形卻分明是他思念了無數個日夜的。
可他不敢確定,那身子似乎要比他記憶中的單薄許多,再加上那滿身的泥濘,他覺得是自己看錯了眼。再者,芷兒此刻應該遠在祁國才對,怎麼會跑到曲國來掉進赤瑤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