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智大廈11層的招投標現場，兩個小時的時間，足夠全部參與投標的公司遞交投標檔案。按理說一般的企業招投標，會有眾多不同型別的產品供應商參加，遞交投標檔案的時間都會持續一上午，然後下午再開標。可是羅一這次投標的專案甲方是德亞集團，是一家德國企業，所有流程都弄得緊湊嚴格。
看著排隊遞交投標檔案的隊伍越來越短，時間也在無情的走著，羅一心裡反倒放鬆下來，左手盤著金剛菩提手串，右手拿著礦泉水瓶，一口一口不緊不慢地喝著。
“一哥？到底怎麼回事？娟姐電話打了半個多小時了。”張雯心一臉的焦急。
張連城在一旁已經不吭聲了，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正在思考著。
“你們一個在財務部，一個在售後部，對於售前的很多事情，可能聽得多，接觸的少。”羅一放下礦泉水瓶，直了直身子說道，“在我們這個行業，re對於經銷商和市場的管控是最嚴格的，說嚴格到不近人情並且不合常理的程度也不為過。”
“說來聽聽。”張連城看著羅一。
“re對於民用零售裝置的市場控價非常嚴格，嚴查低價亂價擾亂市場的行為，這我就不必多說了。而對於每一個工程專案，經銷商都要在re的分銷系統中登入，系統會根據登陸的詳細資訊和時間，判定出登入級別。第一登陸的經銷商可以在系統裡直接看到價格，第二登陸之後的經銷商都看不到，只有在re交了一定比例的保證今後才能看到。當然，不管是第幾登陸，re會保證批覆的價格都相同。”
“這個規定我知道，讓二登陸交保證金，說是防止為了搶單惡意降價導致專案丟單或是擾亂市場整體價格。”張連城解釋道，“我記得第一登陸是可以申請價格支援的？”
“對。其實只要和re的人關係足夠好，第幾登陸都可以申請價格支援。”羅一把正在盤著的手串帶回手腕上，接著說，“像我們紅城實業，在渤海市算是數一數二的，程總的面子誰能不給。”
“那麼今天這個專案，我們有價格支援嗎？”
“re給價格支援都是有前提的。只要專案規模夠大就可以申請價格支援，但是經銷商在得到價格上的優惠後，要保證把專案順利拿下。如果得到了價格支援，卻又把專案丟了，re會按照給予的優惠做相應扣款。”羅一停頓了下，又說，“這一單我們本身是第二登入，已經交過保證金了。程總為這單專案申請了價格支援，很輕鬆得到了批准。但是如果專案丟了，由於我們不是第一登陸，保證金肯定是不會返還的，而且價格優惠的扣款是雙倍的。”
“那我們豈不是冒了很大的風險？”張雯心問道。
“做生意沒有不冒風險的。我想說的是，re的有些規定是不合常理的。在專案運作過程中，並不像計算機程式那樣簡單並且按部就班，有很多複雜的情況。遇到專案百分之百拿下，我認為沒有業務員能夠做到，總會有各種各樣的變數。”羅一拿起礦泉水喝了一口，又說，“很多專案，你有價格支援，別的競爭對手也有，即便有了價格支援，誰又能保證穩贏？”
“那這種扣款的規定太不合理了！”張連城回答道。
“廠商那邊不會有人考慮這些。re考慮的只是誰能拿下專案，我就給誰支援，沒有把握就別申請優惠，申請了沒做成，要有處罰。re不能讓所有經銷商所有的專案都申請價格支援，這個處罰規定就是re設立的一道紅線，有把握者請入內！把握不大請慎入！”
“沒有道理可講？”張雯心追問道。
羅一有意與張雯心的眼神對視了一下，眯著眼笑了笑說道：“抱歉，沒有！廠商和經銷商之間，合作的忠誠度不比一張a4紙厚多少，透過光，就能看到紙的另一側，是裸的相互利用關係，說好聽了就是互惠互利。至於講道理嘛，只有不涉及利益或是雙方有利時才有道理可言。”
“說了這麼多，你看看幾點了？還有半小時就截標了。”張連城指著遞交投標檔案的地方，只剩下工作人員，其他到場的公司代表都已經遞交完畢回到座位上等著開標了。
“再等等。”羅一說道。
“陳娟姐打電話在溝通什麼？”張雯心問道。
“因為我們是二登陸，原則上是不允許有價格支援的，雖然程總協調過了，但也算是私下的事情。以前就出現過第一登陸沒中標或是根本沒來投標，第二登陸的中標了。事後第一登陸用第二登陸獲得了價格支援違反re規定為藉口，讓re處罰第二登陸，用來補償第一登入的丟單的損失，像這樣佔著坑不拉屎，自己做不成也不讓別人做的經銷商大有人在。後來re為了爭取拿下專案，同時防止這種事後反咬一口的情況發生，遇到了一登陸不來投標的情況，都要先向re打好招呼，視為一登入放棄投標，二登陸上升為一登入。今天第一登入的歐邁尼公司沒有到場，我們要得到re廠商的允許，變成一登入，這樣價格支援的事就算是名正言順了，也不怕對方找後賬。這事情需要找re的負責人溝通才可以，娟姐應該正在極力爭取。”羅一皺著眉頭，又看了看主賓臺，上面已經有工作人員開始在大螢幕上放出還沒有遞交投標檔案的公司名單，並提醒距離截標還有不到二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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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螢幕上的三家公司，除了紅城實業和歐邁尼公司，還有一家其他型別裝置的經銷商。這時主賓臺上的人們開始互相交換意見，一個看起來五十多歲身材高挑挺拔的起來，走到兩名外國人近前簡單商量了幾句，然後皺著眉頭環視了一下會場，並且目光在羅一身上故意停留了一下，最後對一名年輕的工作人員交代了一下，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那名工作人員拿起話筒說道：“距離截標時間還有十五分鐘，十一點投標結束並且直接開標。一旦開標，不再接收任何公司的投標檔案。請還有沒有遞交投標檔案的公司請儘快遞交，否則視為放棄競標資格。”
“一哥，怎麼辦？”張雯心兩手合十在胸前，顯得很著急，又像在祈禱。
“你怎麼比我還緊張？”
“畢竟是公司的事情，還有被處罰的風險，誰能不緊張！”張雯心回答道，兩個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眨著。
“re那邊確認了，我們可以投標！羅一，快！”陳娟跑到羅一身前，邊說邊拿起一包檔案，張雯心一看也趕忙幫著抱起一包檔案，雖然有些吃力。張連城拿著兩包檔案，三人趕緊跑到工作人員那裡。
“請出示備案的投標人身份證件以及相關的授權檔案。”一個工作人員說道。
羅一已經從檔案袋裡取出授權檔案和自己的身份證，遞了過去。工作人員核對了一下，示意其他工作人員把投標檔案放好，對羅一說道，“可以了，身份證還給您。”
四個人回到座位上，誰也不說話了，都被剛才的情況弄得緊張過度。羅一看了看錶，還有十分鐘，他心想正是太驚險了，心裡不斷地咒罵re那邊的負責人，如果再晚一些確認，這個標就徹底丟了。就在這時，兩個女孩子抱著厚重的投標檔案吃力地跑進了會場，那重量似乎快要把兩個女孩子壓垮了。
所有人都好奇的看著，羅一更是心頭一緊，感覺自己要窒息了一樣。
“怎麼回事？他們來了？”陳娟著急地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