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竹床上幾日來高燒不退的歐陽瑾瑜,程紫彤站在原地卻急紅了眼眶,緊緊的握著大夫的衣袖苦苦哀求道:“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吧!我給您當牛做馬都可以的,只是求您一定要將他救活。”
早已年邁的大夫看著床上的人,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不敢胡亂承諾,此人身中的刀傷處處要害,只怕都是自己惹不起的大人物,只能順手開了副提氣的湯藥,以求此人自求多福,而後就草草的收了藥箱離開了。
許是歐陽瑾瑜的命本就不該絕,也或許是程紫彤衣不解帶的守護終於起到了作用,終於在第三天的時候,他有了一些蘇醒的跡象。這一日程紫彤剛剛裝扮起農夫拿著菜籃子,去集市上買些補藥回來。
就發現屋內傳出了歐陽瑾瑜找水的聲音,她被驚喜嚇得慌了神兒險些將自己的手燙到,這才端著一杯溫水遞到了他的口邊。她曾幾何時如此期待一個人醒過來,哪怕是再次要求離開自己也好。
“我......我這是在哪裡啊?”
睜開眼睛看到的一切便是泥牆粗布,如果不是這真實的觸感,他甚至都感覺到自己是在虛無的夢境中,感覺到胸口處的隱隱作痛,就放棄了抬起頭看看剛剛是誰給自己喂水了,只是他僅能動的右手卻抓住了那人的衣角。
深知歐陽瑾瑜對於自己的厭惡,程紫彤慌忙間伸手撤了下臉頰旁的粗布,起身就準備起來這裡,卻發現自己的衣角被他用力的抓住了,但他畢竟是一個重兵初愈的人,再怎麼用力也還是可以輕松睜開的。
程紫彤輕輕的一用力就掙脫了,就在她走到門口處的時候,後方又傳來了幾聲兒重重的咳嗦聲說道:“紫彤是你嗎?我這才剛剛好,你就準備這樣也離我而去了?”而後就準備撐起身子也跟出去。
她不想歐陽瑾瑜的病情嚴重,這才一臉淚痕的扭過頭去將人扶住了說道:“明明知道自己的身子骨才剛剛好,卻還是這樣強撐著起來,你究竟是要在乎的人痛還是要恨你的痛呢!你先別動,傷口崩開了,我去給你拿藥。”
可歐陽瑾瑜卻好似枉若未聞一般,低下頭看著自己那纏繞了好幾圈的繃帶問道:“當時的那種情景,你一個女子就算輕功再怎麼好,又是怎麼將我救出來的?你倒是讓我越來越刮目相看了。”
聞言程紫彤正在上藥的手就頓了下來,抬起頭恰好對上了歐陽瑾瑜的頭,只怕那一日的回憶是她而後的半生中最不想記起的,只要當初走錯了一步,她就真的和他死在了一處,無法看到今日的太陽。
“我們現在住在距離都城十裡坡不遠的山裡,也是因為這一點才沒有被程家軍找到,加上如今國中都在為君主奔喪,所以軍力都在各處平亂,都無暇去估計我們了。”
經由程紫彤的這一提醒,歐陽瑾瑜才回想起那日他偷偷殺了自己的父親,不由的抿起了嘴唇,也不知道如今的朝中究竟有沒有查出來,到那時自己是不是就背負上了一個弒君殺父的罪名了。
“我這種人就應該要我死在那裡,你又何必花那麼大的心思將我救回來呢!”
聽到歐陽瑾瑜的這種洩氣話,程紫彤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紫彤深知自己的身份卑微,無法配得上殿下您!可是無論別人怎麼看您,怎麼對待您,您在紫彤的心中卻一直都是那個可以等的良人。”
那日她悄然躲在歐陽瑾瑜的身後,親眼目睹了他所做的一切,也知道他剛剛話裡所說的意思都是什麼,可是這一切她都不想在乎,她在乎的只是歐陽瑾瑜這一個人而已。
西皓的王宮當中,萬喜恭敬的將一隻弩箭恭敬的遞到了前方,一名身材弱小的太監就輕佻的伸手接過後問道:“君主的屍首你們可有找人查驗過嗎?”自己在這王都中住的已經夠久了,也是時候離開了。
這江湖百曉生一直都是君主生前最為信任的,可萬喜也知道此人最大的愛好就是貪財,於是便備上了黃金說道:“君主的龍體自是不能要旁人查驗的,老身恰好懂得一些便看了下,渾身無一外傷,只是因為這只金弩箭致命的。”
聞言江湖百曉生就露出了一副無奈的笑容,手中把玩著那隻細小卻十分精緻的羽箭說道:“別怪我沒提醒你們,這個問題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太子謀逆弒君殺父的罪名,可足以要你們西皓兵荒馬亂很久的了!”
萬喜恭敬的身姿還沒有撤回就頓在了半處。之前他還總是覺得這弩箭眼熟,原來竟是太子殿下歐陽瑾瑜的隨身物件兒,也難怪這百曉生會這樣的說了,照這樣自己既要輔佐新王登基,就必然不能要此事流傳出去。
頓時萬喜就一臉獻媚的走上前去,將江湖百曉生手中的弩箭奪了回來,雖然說是一隻金弩箭,其實也不過是肩頭是純金,而後平常的木質而已,接過一旁的宮燈打落,正巧蓋在了那隻弩箭的上方。
不一會兒就連弩箭本身也著起了火,百曉生看到後也察覺到了萬喜知曉了自己的意思,便一手拄著頭反問道:“怎麼?萬喜公公這才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後,就準備將我殺了滅口嗎!這樣未免是不是太著急了些?”
看著瓷盤裡的熊熊大火,萬喜的心底就已經打好了算盤。新君登基自己能活命的唯一出路,就是幫助新君鏟除一切可能存在的阻礙,包括那個一直對自己耀武揚威的程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