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帶著疑惑陪範娟娟去了第二監獄。
關押範娟娟親哥哥的地方。
我們順利的見到了範娟娟的哥哥,範剛。這個男人剃著平頭,一臉的滄桑,一點都不像是三十來歲的男人。眼睛裡的絕望讓我看上去心裡發酸。
“範剛,我是娟娟的朋友,叫馮雪湛。”我隔著探視玻璃對他說。
他抬眼看了我一眼,便低頭擺弄著手指,聲音沙啞:“我不記得娟娟有這麼年輕的朋友。”
“那你還同意出來見我。”我說。
範剛冷笑了下,“我只是想知道,你們還能玩什麼花樣,搞什麼名堂出來。”
“我真的是娟娟的朋友。”我看著這個男人,心裡五味雜陳。
範娟娟碰了碰我的肩膀,低聲說:“我想問問我哥,我走以後,千嵐有沒有拿錢給我的老父親治病,有沒有履行承諾替哥哥減刑。雪湛,你幫我問一問吧。我死後的事情,好多我都沒能知道。這兩件事情,是我的一個心結。”
我點了點頭,敲了下鋼化隔音玻璃。
範剛抬頭看向我,眼睛裡充滿了銳利的敵意。
“範剛哥,你可能不信,我其實並非娟娟生前的朋友。而是她死後才與我相識。她現在過的很好,也很開心。但是有兩個心結必須要解開。”
範剛冷哼一聲,說:“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已經家破人亡了,老父親去了,我進了牢子,妻子跟我離婚,帶著孩子跑了。我現在一無所有,求求你放過我吧!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你聽我說完!”
“有什麼好說的。”
“就算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只是一個傳話的。你可以不回答,我不逼你。但是你的妹妹就在我身邊,你不要讓她無獲而歸。”
範剛輕哼了一聲,說:“好。我不讓你說完,你也不會放過我吧?你說吧。我聽著。但是我不知道的問題,就算你讓牢裡的獄警每天打我,我也還是那句話,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第一個問題,娟娟的父親在醫院治療,千嵐有沒有拿錢幫助?第二個問題,你在監獄有沒有獲得減刑?第三個問題,你在監獄捱打了?”
我的這三個問題問完,範剛的表情明顯的凝結了。
“娟娟她……真的在你身邊?”範剛哽咽著問。
我深深的點了點頭。
“我好想在看看她,好想再看看。”一行熱淚順著範剛黝黑的臉頰流淌下來,“哥哥對不起你啊,你的葬禮,哥哥都沒有送你一程。”
範娟娟看著範剛,痛苦的蹲了下去,眼淚從眼眶中不停的湧出,再難抑制。
世界上最痛心的事情,便是陰陽相隔。
“範剛,你冷靜一點吧。娟娟看你這樣,她也很傷心。”
範剛點頭,聲音哽咽的說:“父親的病,沒有錢治療,沒有任何人幫我。沒有你說的千什麼的借錢給我,什麼都沒有,我得到的只是父親去世遲來的訊息。我沒有送我妹妹,也沒有送我的父親。這裡有多痛,沒有人知道。”
範剛說著指了指心口。
“你的另外一個問題,我覺得問的也很可笑。減刑?呵呵,不給我加刑就不錯了。至於第三個問題,你覺得我在這裡方便和你說麼?”範剛苦笑著看了我一眼,低下頭繼續擺弄著手指頭。
我想他的手指看去,竟然全是細小裂口,像是老太太粗糙的腳後跟。
“我明白了。”
我低頭拍了拍範娟娟的肩膀。她蹲在地上搖頭,吱吱嗚嗚的哭著,邊哭邊說:“我饒不了千嵐這個王八蛋!”
“娟娟,你活著的時候她都不怕你,你死了,她更不會怕你了。”
範娟娟抬起頭,滿眼淚水的看著我說:“我要讓她知道,什麼是報應,既然存在鬼魂,那就用我是鬼魂的身份去報複她!讓她和我同歸於盡!”
辛嘆了口氣,在一旁說:“範娟娟,你太天真了。你以為鬼魂就可以隨意作孽,隨意殺生麼?善惡終有報。你如果毀了她的壽元,你也會遭到相應的懲罰。而且,這個懲罰,可能是你承受不起的。你現在好不容易可以在霜老太那裡修行,吃香火,你知道這是多幸運的事情麼?有多少孤魂野鬼,沒有你這樣的幸運,終日流離失所,忍餓挨凍。”
“是娟娟在這兒麼?”範剛激動的站了起來。
隨後,他又被獄警給按了回去,獄警機械般的說了句:“好了。時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