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擺出大大的微笑,說:“沒事,我去,反正我也不怕鬼,鬼都睡了,我怕什麼啊我!”
其實,我真的好怕,我只是死鴨子嘴硬,好面子而已。
洪淵在我身旁牽起我的手,臉上是他的招牌暖笑,瞬間讓我覺得溫暖又安心。
“雪湛,放心,那不是鬼。我陪你下去。”
我微微的點了下頭,朝車門挪了過去。
車門,嘎吱一下緩緩開啟。
一個幹瘦的老人在雨中站著,滿頭白發,滿臉皺紋,佝僂著背,一隻眼睛好像是瞎了,換成了假眼珠。
我開啟剛剛千紫華遞給我的傘,走到老人面前,為老人遮住了飄飄灑灑的小雨。
他激動的看著我,聲音喑啞:“姑娘,你們別去新海村,那裡鬧鬼。我就是來提醒你們的,不要去,千萬不要去。”
“老人家,既然我們來了,就不打算走的,您好心,幫我們指指路吧!”
老人不停的搖頭,喑啞的嗓子猶如一隻破舊的手風琴,“回去吧,你們聽見勸,快回去。我在這裡就是為了不讓你們進去。”
“你知道我們要來?”
老人點點頭,說:“我知道,你們想開發村子,促進經濟是好事情,可是,又死了兩人了。你們快回去吧!回去吧。村子鬧鬼的。”
“又死了兩人?什麼時候的事情?”我問。
“昨天。你們別問了。掉頭回去吧。”老人說完,佝僂著身子,走到車的前面,緩緩撿起那把紅雨傘,朝我擺擺手,“回去吧!鬧鬼的。”
洪淵拉了我一下,說:“雪湛,上車吧。”
我和洪淵回到了車裡,他們一臉佩服的看著我。
安琪豎著大拇指說:“馮雪湛,我真佩服你,這你都敢下去。”
我懶得搭理安琪,坐了回去,用幹毛巾擦去頭發上的水。車子緩緩啟動,向前開去,我想後車窗看了看,那個老人打著一把紅傘,孤獨的站在雨中。
我知道他為什麼打著一把紅傘了,因為紅色意味著停止,意味著警告,就如同紅燈一樣。
車子朝村子的方向進發,不知道此行,是對是錯。
飄搖的小雨越下越大,靳言將雨刷器又升了一檔。
“怎麼還不到啊?不是說從城市出發,兩個小時的車程就可以到新海麼?這都兩個多小時了,還在這條路上開。”新晉不耐煩的看向前方,這條路彎彎曲曲的向遠處延伸,不知道盡頭在何方。
忽然安琪好奇的指著窗外說:“應該快到了吧。你看路邊!”
新晉扭過頭看向路邊,路邊偶爾的跳躍著一兩個孤墳,山坡上也偶爾會有幾座孤墳。
一座孤墳前,蹲著一個老奶奶,一身民國時期的藏藍色中山裝,燒著紙錢。
新晉點點頭,說:“是啊,應該快到村子了吧,你看前面也有人在燒紙錢呢!”
“別往外看!”靳言大吼一聲。
大家沉默了。
一片寂靜,只能聽見雨滴敲打的車子的聲音,還有發動機的嗡響聲。
清一大師開始喃喃的念起了佛經,我仔細傾聽著,幼時,外婆信佛,經常在家裡年佛經,但是這個和尚口中唸的佛經我從來沒有聽過。
我小聲的問洪淵:“洪淵,你沒事麼?清一法師唸佛經,對你沒有影響?他念的什麼?”
洪淵往我的身邊坐了過來,單臂摟著我,說:“雪湛,把眼睛閉上,什麼也不要看,什麼也不要想,這是地藏經。”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眾生度盡,方正菩提。”我脫口而出,洪淵攬過我的頭,我靠在他的懷裡,聽著他的心跳。
度眾生罪孽的佛法,不知可否將我們帶裡這場未知困境。
不知何時,安琪開始小聲的哭泣,抽噎著說:“你們不害怕麼?我好害怕!外面下著大雨,卻在燒紙,這是什麼啊?我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