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夕陽完全隱於西山之後,將軍府的宴會也已經結束了……
由於今天是喜宴,將軍府裡賓客盈門,所以府裡只有四十多名士兵,而且他們都是被調過來幫忙的。在宴會進行時,假扮成吹奏樂手、迎親隊伍混進來的馬賊,以幫忙為藉口,將三十多名士兵叫到了暗處去,趁其不備,一頓刀砍斧劈,將他們盡數剁成了肉醬。剩下十來名士兵,根本不是馬賊的對手,不一刻便被打死或者打暈了。至於府內的下人、家丁、婢僕,看到“新姑爺”帶來的人居然個個兇神惡煞,手持刀斧見人就砍,早已是嚇得高聲驚叫,四處逃竄,可又能往哪逃?府裡到處都是明火執杖的馬賊……
廳上的戈將軍正喝著美酒,忽然聽到外頭傳來慘叫聲和呼喝聲,心中警覺,剛站起身,想叫個下人去看看。這時,詹固摔杯為號,埋伏在大廳四周的十多名馬賊躥了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頃刻便將戈將軍及許多前來慶賀的滿堂賓客團團圍住了。那些來喝喜酒的,全是城中顯貴,一個個都不是肥頭大耳,就是弱不禁風,這些人吃吃喝喝還行,動手打架?還是算了吧。戈將軍倒是有一身武藝,操起兩張凳子當武器,二話不說,便與那些手持刀斧的馬賊打了起來。
“你們且退開,”看到戈將軍兀自要負隅頑抗,戈將軍的“好女婿”站了出來,“我的岳父大人,還是由我親自收拾的好!”
“呸!不要叫我‘岳父’!”眼見詹固如此從容鎮定地指使群賊,戈將軍可算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當下手提凳子,指著詹固,破口大罵,“你這膽大包天的賊子,居然敢欺瞞本將,看來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還真當我是病貓呢!”
說完,戈將軍手舞雙凳,殺向詹固……戈將軍也許並不是病貓,但他已經是隻老貓了,論打架,哪裡是年輕力壯的詹固的對手?只交手兩、三個回合,戈將軍便被詹固打翻在地……
“很好,”擒住了戈將軍,控制住了場面後,詹固得意洋洋地對手下說,“下面照原訂計劃,先將他們全部綁上——可別殺了他們,畢竟一個個都是有錢的豬,回頭還可以給我們生錢呢。再去找一下虎符印信——只要有了那東西,我們不但能救人,甚至還可以調動駐守在邊疆的軍隊呢!”
聽到詹固的話,大廳裡的群賊齊聲歡呼後,便開始分頭行動。大部分人在府內翻箱倒櫃地尋找戈將軍用以調兵譴將的將軍令,只有二十來人負責將戈將軍及其他貴賓一一綁上……
不消一刻,將軍府已完全被詹固控制住了。
“好了,你們幾個看著點,可別把我的‘岳父’大人給丟了!”詹固喜滋滋地對正在捆綁人質的手下們說,“我嘛,現在要去看看我的新娘子……”說著,詹固放下喝了一半的酒壺,一步三搖地便朝內堂走去。盡管他在山寨裡的老婆都有一打了,但戈雅才是真正跟他拜過天地的“合法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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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詹固離開大廳後不久,原本反扣上了的將軍府的院門,突然“砰”地一聲,被撞開了。
“什麼人?!?”
院子裡的馬賊剛喊出口,突然一串“噼裡啪啦”的鞭炮聲響起,有個黑影自院門處沖了進來,一頭撞向馬賊。好多馬賊連撞上來的是什麼都沒看清楚,身上已經被利刃劃傷或刺出了血窟窿。
“天哪,那是什麼鬼東西?”
當那東西沖入燈光下時,馬賊們這才看清楚——那竟是一頭尾巴綁著一串鞭炮的騾子。騾子身上披著一件外衣,上頭長滿倒刺,活像一隻大刺蝟。鞭炮“噼裡啪啦”地響,嚇得這頭泠腦子的騾子四處亂躥,鋒利的倒刺在每一個被它撞到的人身上,留下了或多或少的劃傷和刺傷。看清楚來物的真面回後,幾個馬賊揮刀砍向騾子。雖然最終把騾子砍死了,可他們也有十幾人被騾子撞死、踏死。受傷的更多。
“怎麼回事,這頭該死的騾子到底是哪來的?”其中一個馬賊氣鼓鼓地問。
“是從這來的!”門口突然有人搭腔,眾馬賊循聲望去,門後突然轉出一個頭戴面具、身披披風少年。只見少年懷中抱著只大竹筒,竹筒口對著院內的馬賊,在他們還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筒口裡竟有什麼東西噴射出來,狠狠地打在馬賊們的臉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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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場血雨腥風剛剛開始的時候,一直靜靜坐在婚床上、罩著紅蓋頭的戈雅,忽然聽到外頭有人高聲驚叫。起初她還以為是外頭賓客喧嘩,並不以為意。可是再仔細聽聽,竟然還有喝斥、咒罵、砸門、撕裂之類的聲音。細心的戈雅察覺不對勁,也不再在床上等新郎來了,自己揭開了紅蓋頭,來到新房朝外的視窗旁,將窗扇推開一條線,湊眼過去,向外一張——不得了呀,只見樓下一群身穿樂隊、家僕服色的人,正手持刀劍,追著她家的家丁、婢僕砍殺。那些家丁婢僕手無寸鐵,轉眼就倒在了血泊中……
看到這驚人、血腥的一幕,戈雅腦子“轟”地一下,一片空白。這個時候,白天時,胡說蔔跟她說的話,莫名地在腦海裡回蕩,久久地回蕩著……
“……那個州官公子是假的,他是馬賊假扮的……”
“蔔哥哥……”一時間戈雅像被抽掉了脊柱一般,整個人倚著牆,軟軟地滑落、癱坐在地,若不是及時捂住了自己的嘴,戈雅很可能就會大聲地哭了出來。不過她的眼淚還是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你沒騙我——你真的沒有騙我啊,可是為什麼……我竟然不相信你……”
正當戈雅哭成淚人的時候,新房的門被推開了。此時已卸下“謙謙君子”這副假面具的詹固,出現在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