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車是怎麼到這麼遠的地方的?難不成拉過來的?”
“車都是託運來回,很快,哎我說你,怎麼都不關心一下姐呢,光在那車車車的,怎麼不問問我在川中幹嘛來了?”
“呃,你幹嘛來了?”姜介從來都沒有打聽別人私事的習慣,也不喜歡別人對自己刨根問底。小的時候,每年被人盯著問期末考幾分,第幾名,長大點了問上了哪個重點參加什麼比賽,再大些了問你的學校是不是211,985之類,對於這類問別人刷自己存在感的事情,他一向是敷衍了事。
莊墨雲一看這小家夥這樣問,就知道是話不從心,也沒回他。
哈雷很快,一路吸引不少眼球,順著指引,車一路從天香樓開到了川大後面一座小山腳下,一家別致的小餐廳出現在眼前。
相對天香樓,這裡是另一個極端,甚至都沒有一塊招牌。
人很少,地方很小,但整潔有序,數量有限的桌子還是露天擺放的,桌子邊上就是一條小溪,嘩嘩地流淌,水氣黯然。
姜介領著莊墨雲在溪水邊的一張桌子邊坐定,高大的老闆送上來一套鐵板燒的的鍋子,電的。
然後就是一小瓶濁白的米酒,一隻點著火的酒精爐,爐上的陶壺裡焙著茶葉,幹香四溢。
姜介用杯子從清澈的溪水中取了一杯,倒入陶壺中,水花撞擊在滾燙的壺壁上,一下子和半焦的茶葉混合,發出呲的一聲,又是茶香環繞。
“哇!~贊。”莊墨雲看著面前這個認真的小男人,那好看的眉毛,認真的神態,居然很期待接下來那號稱從來沒有吃過的美食。
“你看著啊,這接下來,是沒有菜上的,我們今天能不能吃到,還有吃到什麼,都得從這河裡來。”姜介從桌子邊上取出一根米多長的小魚竿,繫上一隻飛蠅鈎,就甩到水面上。
這家夥一看就是這裡的常客,莊墨雲想。
這時已快過了飯點,店裡幾乎沒有其它客人,高大的飯店老闆也正好空下來抱著手臂發呆。
居然還有這種吃法。墨雲的興趣一下子來了。
“不過,這溪水這麼急,會有魚嗎?這可是半山腰哎。”她有些不解。
姜介覺得自己賣弄的時候到了,嘻嘻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大牙,一本正經地講了起來。
“嘉陵江裡有一種魚,每年的夏天是産子的季節,會沿江而上進入各大支流,再沿著支流進入山溪之中,再沿著山泉水逆流而上,找到沙灣平緩的泉潭,這裡沒有天敵沒有幹擾,它們的後代可以最大限度的存活下來,所以,能游到這裡的魚都是經歷了千難萬險。”
“然後呢?”莊墨雲有點掉到故事裡頭去了。
“然後,這些魚由於長途跋涉,身體脂肪含量極低,肉變得很有彈性,還有滿腹魚子,所以這位老闆在這裡,備下好茶米酒,等待有緣人。”說完,靜靜地看了墨雲一眼。
墨雲一半思緒還在魚上,一半回到現實中,迎著一個清澈的眼神。
這時候,漂在水面的飛蠅鈎,攸地一下,不見了。
姜介飛快地提鈎,一條筷子長的銀色長條魚被甩了上來,在地上彈動不停。
老闆走過來撿起魚,從袖口中拿出一把很小的刀,在魚腹上一劃一轉,魚腸就起了出來,魚子則完好在留在裡面,魚嘴還在一張一合。
剛清理完,姜介那邊又是手起竿落,第二條出水。
緊接著是第三條,第四條。
居然還有一隻長著淡紅色的尾巴,像春末的桃花。
老闆看到這條也是驚奇無比。
同樣很麻利地料理完,四條魚像蝴蝶狀展開,背和鱗朝下,魚子朝上,排在鐵板上煎起來。
待到魚背微焦,雪白的魚肉拱起,飛下幾粒鹽,澆上白濁的米酒,酒體在鐵板上爆起,將本來很淡的魚腥掃去,只留下米酒本身的清甜。
再次燒幹後,魚子已熟,邊上的茶壺中的茶水也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