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陸拂桑依舊裝傻,“那爺爺是想回儷城嗎?”
陸宗信點點頭,把話挑的更透徹,“只是儷城那兒一直含糊其辭的推脫著,雖是同族,可這麼多年,也生分了,想要回去,不太容易。”
陸拂桑不帶什麼情緒的道,“喔,那還真是挺難辦的,先不說隔了這麼多代情分早就淡了,就是血緣上,也早出了五服了,儷城那邊不容,也情有可原。”
聞言,陸宗信略有些激動的道,“不,不是這樣,儷城陸家繁衍了四百多年,若是論血緣,別說五服,十幾服都有了,但是,族規擺在那兒,不管多少代,陸家的人除了嫁出去的女兒,都進族陵。”
陸拂桑淡淡的“喔”了一聲,毫無意動。
陸宗信繼續激動道,“拂桑,你沒有去過儷城吧?也沒有見過陸家的大宅和祠堂吧?幾百年的老建築啊,見證了陸家的輝煌,院子裡的樹大半都有幾百年的歷史,放眼全國,都再也找不到第二個陸家了,那裡整個村子的人都姓陸,村子周圍還有老輩留下來的護城河,有防禦外敵的城樓,還有族陵,佔了幾十畝山地,經歷了朝代更疊,至今保護的完好無損,據說,是因為當年挑選的時候得到過高僧的指點……”
陸拂桑安靜的聽著,沒插話。
陸宗信說道最後,呼吸有些喘,“拂桑,有機會你一定要去看看,看過後就知道我所言非虛,不,是我說的還遠遠不夠好,陸家雖是商賈出身,但歷代出過不少的名人,有入世的官員,也有徵戰沙場的將軍,只是百年前兵荒馬亂這才漸漸的沒落了些,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世家的底蘊還在,想要重振輝煌不是不可能啊……”
陸拂桑總算開口了,“那為什麼沒有輝煌起來呢?”
那麼多人,總有幾個出息的吧?
陸宗信看著她,意有所指的道,“時機不到,也缺了那麼一個領頭的人。”
陸拂桑帶了幾分嘲弄道,“儷城陸家多少人?幾百個總有吧?難道就沒一個靠譜的?”
陸宗信皺眉,“有是有,只是掀起的風浪還是太小了。”
陸拂桑似笑非笑的道,“哪裡的風浪大?雍城?”
陸宗信沒說話。
陸拂桑轉身往外走。
陸宗信喊住她,“拂桑,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你應該明白爺爺的意思。”
陸拂桑沒回頭,“我知道爺爺想落葉歸根,但是,我無能為力,我跟儷城那邊別說沒什麼交集,即便有,就沖我一個庶女的身份,也說不上話,所以,爺爺還是另想辦法吧。”
“拂桑!”陸宗信聲音拔高,也從裡面走了出來,擋在她面前,“拂桑,不是爺爺想逼你,你可以不在意我,不在意陸家,但是你父親,他也是想著能回去的。”
陸拂桑眉眼沉下來,又拿她爸說事兒了。
陸宗信見她不悅了,並沒急著說好聽的話哄,而是繼續道,“你怪我也好,怨我也罷,這總歸都是事實,修玦是孝順我,不願違揹我的意思,但是,他也是真心想百年之後落葉歸根的,他的脾性你應該清楚,有些迂腐和保守,他比誰都惦記著儷城陸家,他早就想回去看看……”
“別說了。”陸拂桑冷聲打斷,這種被人要挾和利用的滋味很不好受。
陸宗信落寞的道,“我知道,我這麼做有些卑鄙,自己沒本事重振陸家,沒本事讓儷城那邊上趕著巴結、迎咱們回去,便想打你的主意,你是個姑娘家,出嫁從夫,自是不會在意能不能進儷城的族陵,但是陸家還有你父母,還有你哥哥,你哥哥將來娶妻生子,難道你就忍心看他們都無法落葉歸根?”
陸拂桑冷笑,“爺爺這是打算把壓力都給我一個人了?您也說了,我是個姑娘家,有什麼理由擔起陸家的責任來?我父母和哥哥,我自會孝敬他們,就算回不去儷城,那又如何?”
聞言,陸宗信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底一片沉寂的悲涼,“拂桑,那就當是爺爺求你吧,你就算不喜爺爺,也請看在祖宗的面上,沒有他們,就沒有咱們陸家現在的一切,你即便對這個家沒多少感情,可到底這裡生了你、養了你,你出嫁了,這裡也是你的孃家和依靠……”
陸拂桑抿唇不語。
陸宗信又道,“你是個有本事的,爺爺也完全相信你能孝敬你父母、扶持你哥哥,但是你父親和哥哥的性子,你比誰都清楚,他們沒有什麼野心,只想做自己喜歡的事,平平淡淡的一輩子,你給他們大富大貴,他們也不會接受,尤其是你哥,就他那耿直的性子,在警署裡能走多遠?是,他可能不會在意位置的高低,只要自己開心就好,但是將來的婚姻呢?什麼樣的女人願意嫁一個平庸的丈夫?還有,他是庶子,沒法繼承陸家産業,又要用什麼傍身?你父母庇護不了他一輩子,同樣,你也不行。”
陸拂桑看著他,不願承認動搖了。
陸宗信繼續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陸拂桑眸光一動,“你要然我教哥哥做生意?”
陸宗信搖搖頭,“他不是那塊料。”
陸拂桑當然知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陸宗信走到書架那兒,用鑰匙開啟一個抽屜,顫著手,從裡面取個盒子來,然後走回來遞給她,“拿著,它們從今往後就是你的了。”
陸拂桑沒接,“這是什麼?”
陸宗信摩挲著盒子上的紋路,淡淡的笑道,“這是咱們在儷城的三個鋪子,之前沒有的,陸家傳到我手裡時,我想法子在買下來的。”
“然後呢?”
“你該猜到的,我買下這鋪子原本是想給自己留後路,當年也確實做得不錯,只是後來,唉,我還是能力不夠。”
“大伯和大堂哥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