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規則盛行,骯髒之地,活該等字眼鋪滿整個螢幕。在公眾拼命抓住契機抨擊這個讓人嚮往又朦朧的圈子時,身為主角的路子萱卻被人遺忘了。
林潯往下翻資訊,路子萱的人肉搜尋已經落到後幾條,頭條則是幾篇慷慨激昂抨擊娛樂圈的文章,還有一些知名女星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重提。
兩人從江蘇回到文壇縣的時候,當地公安局發表了一片宣告。宣告簡短客觀,說明瞭路子萱現在的情況尚在確定中,希望群眾能夠理性判斷,不要再引起軒然大波。
可惜再好的宣告也堵不住群眾的嘴。事不關己的時候,人們往往站在道德的最高點審視別人,投以憐憫或批判。沒人願意關心路子萱身後的苦楚,卻把她深夜私會金主無限期的擴大,以滿足自己無趣又乏味的生活佐料。
淩塵把水遞給林潯的時候,她還在發呆。
淩塵:“現在不光你了,全中國看過新聞的都在等判決,一切都是猜測。”
林潯喝了兩口,溫溫的,沒說話。
全中國的人都在等判決,可是對於他們來說重要嗎?他們要的不過是茶飯後的閑談,透過抨擊抒發自己的情緒。好話或者壞話,說的可以肆無忌憚,毫無保留。沒人真正在意這件事情的結果,說到底和他們並不相關。
林潯突然覺得很難受。她第一次從被害者的角度體會到萬人抨擊的滋味。人們談論的,不屑的全都指著一人。你百口莫辯,無能為力,誰都不給你說話的機會。
娛樂圈中幾個被媒體知名的女星都做出了宣告,人人對這件事都避之不及,群眾的輿論愈演愈烈,網上的論壇像個燃燒的熔爐,稍微一靠近便被燒死。
林潯終於哭了。
她說的斷斷續續:“為什麼路子萱的朋友全都不在了?為什麼?”
淩塵環著她,道:“還在,不過都是私下的。風口浪尖,沒人會把和她的關系擺到臺面上來。”
林潯恨恨道:“那就不是朋友!”
淩塵沒再說話。這圈子裡的事情,哪兒是一句兩句說得清的。
林潯又開口,帶著點兒失望:“我總覺得不該是這樣的。”
淩塵:“怎樣?”
林潯:“我當導演之前就知道這裡很多規則,但我一直覺得這裡和別的地方沒有太大差別。只不過人們都把眼睛時刻盯在這兒,帶著放大鏡看,所以造成了一種這裡又亂又髒的錯覺。我來到這兒,我也覺得一切都好。我不願觸碰那些東西,有我自己的態度,就能在這個行業生活的很自在。可是我現在突然覺得,所有的辯駁和嘶吼都是徒勞的。他們跟本聽不見,那些在網上罵人的,侮辱的,他們根本聽不見。而且沒人願意站出來,哪怕是一點點的灰塵,都不願意往身上粘。”
“我想過,如果我站出來把事情往好的方向描述,告訴他們事實沒有那麼偏激,會不會好一點。可惜我發現我什麼都做不了。沒人知道我是誰,我說什麼不會有人信。沒有信的價值。”
“等到所有事情都塵埃落定,等到那些人大發慈悲忘了這件事,路子萱和她的家人才會真正解脫。”
林潯壓抑的情緒近乎爆發,她靠在淩塵的胸口,把他白色的體恤哭濕一片。
許久,林潯疲憊的睡去了。
淩塵把她抱回床上,隨後靜靜的坐在床邊,像是思考,像是抉擇。
半個小時後,他打了程洋的電話。
“你替我管理過一個微博是吧?”
那邊程洋似乎剛睡著,聲音模模糊糊的:“是啊。”
“那你把賬號密碼給我,我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