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帆作為代理律師, 從取證階段便開始介入了。下午,回暖的陽光透過玻璃灑金來,原木色的咖啡桌上染著一層金色的光。這裡安靜又愜意,林潯的心卻在一場談話中如同過山車。
警方已然能確認周方正死於路子萱之手, 指紋, 傷口的位置一一符合。但另一個受害者李瀟和她的口供完全不一樣。
李瀟說路子萱來赴宴, 是以身體做交易, 換一個電影女二號的角色。一開始周方正和她談的好好的,但路子萱中途卻變了卦, 獅子大開口, 要的角色不僅變成女一號,而且還要兩百萬的報酬。
李瀟回憶時甚至都覺得可笑,一個爛賣肉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張口就敢要兩百萬。
周方正自然不同意,兩人起了爭執, 路子萱盛怒之下拿起刀便捅了他。李瀟一直抱著看熱鬧的心態,見狀立馬上去攔,但路子萱已然沒了理智, 幾刀下去劃破了他的胳膊,有一刀深的, 像是割破了動脈,血如泉湧,李瀟一瞬間疼懵了, 只顧著自己,等再看向周方正的時候人已經死了。
他的傷在那兒,周方正的屍體也在,從證據上講很難辯駁。
但路子萱的口供截然相反。路子萱說她去見周方正就像往常一樣,當作是去參加一個飯局。娛樂圈本就亂,她知道這場飯局裡層曖昧的氣息,但至少不會這麼□□裸。周方正是個富二代,吃喝嫖賭樣樣幹盡,她希望能給周方正留下個好印象,他手上有一部戲的資源,希望他能提拔一下自己。
但飯局後面,周方正像是嗑藥了一樣,神志混混沌沌的,人也越來越下流浮誇。一開始對她動手動腳,但還維持著表面上的和氣,後來他越來越過分,當著李瀟的面兒直接撕她的衣服,路子萱難以忍受才反抗。但她越反抗周方正越來勁,整個人像發瘋了一樣往她身上撲,路子萱被她撞倒在茶幾旁,驚魂之間,怕的什麼都忘了。
桌上展開的水果刀成了她失去理智前最後的印象。
虞帆和林潯說完這些時,林潯低著頭,皺著眉。
兩人的說辭似乎都很合理,但似乎都有漏洞。驗屍官在周方正的屍體裡檢驗到毒品的成分,並且判斷他接觸毒品已然不是一小段時間了。但李瀟的證詞裡閉口不提,警察詢問時,他也遮遮掩掩,說自己不知道。
證據的秤桿似乎開始偏向路子萱,可警察在取證時,依然發現了致命的缺陷。
路子萱身上幾乎沒有反抗傷。
一個吸了毒精蟲上腦的成年男人,不可能把強奸一詞理解的溫柔以待,但路子萱渾身上下,除了小部分的傷痕以外,完整的程度和她口中驚險的場面根本不符合。
有人說了謊,證據還在進一步確認。
案件的進展程度至此,林潯想知道的,虞帆說完了。她喝了口茶,看著林潯低迷的臉色,沒說話。
好一會兒,林潯回過神來,問:“那您今天來找我,是為什麼?”
虞帆放下杯子,終於進入了正題。
“今天是路子萱讓我來找你的,無論最後結果會偏向誰,她殺人是事實,她有放不下的人,希望你能幫她照顧。”
林潯驚訝:“我?”
虞帆點頭。
林潯遲疑片刻,道:“虞律師,其實我和路子萱近期才認識,不是我不想照顧,是我不太確定,她是不是搞錯人了?按理說她不應該這麼信任我,她應該有更信任的朋友,或者親人吧?”
虞帆瞭然,說:“其實在你之前,她已經讓我找過很多人了。”她突然扯了扯嘴角,苦澀又無奈:“但牆倒眾人推,她在圈裡的朋友知道這件事之後,一心想著怎麼和她撇清關系,幫她照顧家人什麼的,根本不可能的。”
林潯被這訊息震驚的好一會兒說不出話,落在虞帆眼裡,似乎又變成了她幾天前一直看到的景象。
虞帆:“沒關系的林小姐,你拒絕也無所謂,法律上你沒有這個責任。”
林潯猛的回過神來,搖頭:“不,我幫她照顧,你告訴讓她放心。如果她是被害的,你告訴她一定要堅持。”
虞帆被她的堅定震的愣了一下,她口中的話充滿了正義的情緒,她不知道一個律師根本不可能轉達這種毫無意義的話,但那一刻她還是點了下頭,說:“好,”
虞帆把路子萱家人的資訊和聯系方式告訴了她,臨走前,虞帆和林潯在咖啡廳門口分別,虞帆先轉身離去,兩步,定住了腳步,回頭。
“林小姐,雖然這句話很俗氣,但我還是想說,你是個好人。”
林潯看著她,笑不出來,只木訥的點了下頭。
林潯回去已經是晚上了,今天的戲份全部結束,她渾身都累,回房就洗洗躺床上了。手機裡有幾條淩塵的資訊,問她回來沒有。林潯想一個人靜靜,索性回了沒回。
可她躺在床上半天,心裡沒靜,反而更亂。房間裡安靜的落針可聞,她突然難受起來。
林潯看了一眼手機,九點四十八分。
她穿著睡衣,跑到淩塵面前敲了兩下門。淩塵不會隨意給陌生人開門,她拿出手機剛要發簡訊,門卻突然開了。
淩塵一手插兜,倚靠在門口看著她,絲毫不驚訝。
林潯愣了一下,突然撲上去抱住了他。說不出為什麼,只不過跟旁邊那個空蕩蕩的房間相比,他的胸膛實在太過安穩。
淩塵單手摟著她,轉了一個圈,環視了一下外面,空空如也,把門關上,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