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開蓋臉上的白布,她發現,女人如他們所說,渾身上下像是被抽乾了,整片面板只有老皮附在上面,甚至映出了裡面的骨架。她擦了好幾次眼睛,發現都是這樣,沒有一點更改,沒有一點掩飾,沒有一點撒謊,逐漸地,她開始抽噎了起來,嬌軀開始抖顫了起來,她搖搖晃晃地朝前面走了幾步,對常人來說很輕巧,但對她來說如同上了幾千斤的桎梏,無比沉重,最後一把栽到了女人的身邊痛哭了起來,撕心裂肺,悽惘哀切,悲傷欲絕。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明明,明明之前還沒有的,為什麼,為什麼現在會這樣?!嗚嗚嗚啊!”
王不留也被他們的話驚嚇了一跳,他雖然有預到了這種結果,但是他可沒有預到她的肌肉發生萎縮啊,之前的樣子還是很正常的啊!
見她真是如此,他兩眼發直,想到了什麼。這極有可能是那乞丐乾的!他用他的葫蘆把她的生息給抽走了!
他想到了身上的葫蘆,捏在手中的葫蘆甚是痛恨,緊緊地欲要捏碎,可是一轉想到,葫蘆無罪,始作俑者是那乞丐,捏一個隨人玩弄的葫蘆,又有何用呢?他又釋然了。
同時,尋思這一切,到頭來還是『露』韻然,她傷得最深啊!
見她哭得撕心裂肺,他眼瞼微垂、也是黯然,面對親人的逝去,這種悲痛心情他能感同身受得到。
一刻鐘後,醫生來了,處理起了女人的屍體,王不留拉著聲音都有些哭啞了的『露』韻然出了門,安慰起了她來,可是再多的安慰也難以填補得住『露』韻然幼小稚嫩的內心,哭泣不止到聲音變得哽咽,她感覺頭暈眼花,昏了過去。
夢裡,她看到了女人,女人站在遠處在對她笑,她很欣喜,想要走上前去,可是很快場景就變了,變成了她與她記憶的膠片,所經歷過的事情,她看到了自己和女人一起下廚,看到了自己和女人一起繡花,看到了自己和女人一起摺紙鳶,到最後,這場景再次一換,又變成了女人,只是這次,女人不再是站著的了,而是升空了。
她慌了,小跑向前,伸出小手來,試圖要抓住她,可是一切都是徒勞,等女人消失了,她被嚇醒了,她看到自己躺在一個熟悉的環境下,這不就是自己的家嗎?!這時,她看到了門外走來了一個人,她一看,臉上『露』出了喜悅,那是女人!她正端著雞湯走來,同時對她嫣然一笑。
她欲下床去抱住她,可是就在眨眼間的功夫,女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卻是王不留。
“你醒了?”
“媽媽,媽媽呢,媽媽呢?!”她上前抓住了她的衣袖,杏眼通紅,臉上流『露』著驚恐。
王不留把雞湯放在她床前,嘆了口氣,低聲道:“已經走了。”
“走了?去,去哪兒了?!”
“已經火化到另外一個世界去了。”
『露』韻然聽到他說“去了”,有那麼一剎生出了僥倖的欣喜,可當她聽到王不留下面的話時,她那僅有的欣喜火苗被風吹滅了。她,感覺整個世界突然變暗了,視線變得模糊了,心臟也變得異常沉了。腦子裡一片『迷』蒙,身體開始失重,似乎要飄起來。一種掉入黑洞般的感覺變化成淚水從眼中奪眶而出。
“嗚嗚嗚嗚!~”
“唉,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吧,你已經餓了一天了,快把這雞湯喝了吧。”
王不留臉上也很難看,女人和他交集不深,僅僅幾面之緣,幾句話而已,但儘管如此,女人的一顰一笑早已刻在了他的腦海中,尤其是想到那葫蘆中有女人魂魄的存在,他用電火打散了她,他就感到有股自責感,一股莫名的自責感。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他想到了女人生前告訴他的,要他好好照顧好『露』韻然,他眼中看著『露』韻然的柔情,又濃了三分。
不知是她領悟到了自己話的意思,還是怎麼的,她很安靜,安靜地喝完了雞湯,王不留欣慰的把打包帶上來的塑膠盒子給丟到了門外的垃圾桶,此刻,『露』韻然安靜地走出來了,穿過他走向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