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從禮就懂了。
他抬手,直接抽掉了她手裡的酸奶丟到旁邊沙發上:“空腹別喝這個。”
時吟手裡空空,她愣了下,抬起頭來,顧從禮已經往廚房走了。
一邊走,一邊捲起袖子,襯衫袖口一層一層捲上去,露出小臂。
他其實看起來很瘦,一雙手骨節分明,卻好像也不是那種幹瘦的身材,露出的小臂外側有流暢的肌肉線條。
他進了廚房,開啟冰箱門,淺淡棕眸一層一層掃下來。
時吟跟屁蟲似的跟在後面,整個人扒在廚房門口門框子上,訕訕開口:“那個,主編,你是在找吃的?”
“嗯。”
“那,您吃薯片嗎?我家沒什麼吃的……”時吟艱難地說。
“……”
顧從禮側頭看了她一眼,確定了她這裡面只有零食以後,關上了冰箱門:“叫外賣吧。”
時吟鬆了口氣,忽然覺得自己作為一個小資的獨居美少女,家裡竟然沒有食材,只有一大堆零食啤酒可樂什麼的,每天靠叫外賣維持生活,好像聽起來有點兒不精緻。
她覺得自己應該為自己辯解一下。
“因為最近球球都沒過來,所以家裡沒什麼食材,平時的話他會買很多的!”她還很體貼地補充,“球球就是上次那個,你見過他的,我那個助手。”
所以你看,不是我活得不精緻,只是我助手沒在而已。
她解釋完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回應。
時吟才忽然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屋子裡好像連空氣都陷入了一種冷冰冰的死寂之中。
顧從禮沉默轉過身來,人站在冰箱前,有些陰鬱地看著她。
眼神像是帶了冰的刺,生生釘著她,像是要穿透了她。
九月底,s市的天氣還像是在盛夏,炎熱悶潮,時吟卻覺得頸後發涼,莫名生出想要逃跑的慾望。
總有種,她現在不跑,好像就跑不掉了。
她抬手,摸了摸涼颼颼的後頸,小心地岔開話題:“那個,主編,你吃什麼啊?”
他不說話。
時吟心裡一陣抓狂,真的不知道這位大神到底又怎麼了。
是因為她家沒吃的就生氣了嗎?
這原因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所以他到她家來到底是幹什麼的啊,就是為了吃個飯嗎。
她忽然覺得有點煩躁。
從以前到現在一直是這樣,她就像個無頭蒼蠅一樣,他陰晴不定,難以揣測,她和他的相處全靠猜。
明明她現在對他已經沒有任何別的訴求了,她就想老老實實地工作,就這樣保持著兩個人的工作關系就很好。
時吟不知道到底是哪裡不對,不知道到底哪裡出了問題,好像無論什麼時候,無論兩個人是什麼關系,她永遠是被動的那個。
她怎麼做都不行,怎麼都不對。
時吟肩膀慢慢塌下來,低垂著眼,聲音在安靜的房子裡也顯得靜靜的:“主編,您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就說出來,行嗎?我們現在也算是工作上的合作夥伴關系吧,您什麼事情都不說,我覺得多多少少以後也會影響到工作效率什麼的……我也想和您——”
她沒說完,顧從禮忽然打斷了她:“只能是工作關繫了嗎?”
時吟怔愣抬起頭來,表情有點茫然:“唔?”
他平靜地看著她,棕色眼底像有某種粘稠的情緒深深附著,語速很慢,聲線詭異輕柔:“不可以是別的關繫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