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曉蘭坐在翻譯間的椅子上很是萎靡了一陣子,馮教授方才進來。
馮教授不看吳曉蘭,一邊收拾著自己的東西,一邊醞釀著批評人的情緒。
剛準備好要發作,卻有人推門進來。
原來是工作人員進來收裝置了。
馮教授只好按下不表,帶著吳曉蘭先走出了翻譯間。
吳曉蘭垂頭等著“另一隻靴子的落地”。
然而這隻靴子卻遲遲不落下來,叫吳曉蘭煎熬的很。
倒不是馮教授忽然善心大發不打算批評她了,也不是馮教授沒醞釀好疾風驟雨的情緒,而是,一路上認識的人太多了,左一個人打招呼,又一個人寒暄說話的,馮教授剛板起的臉,馬上見人轉為笑。剛告別一個人,把臉色調整為嚴厲,又碰到另一個人含笑大咋呼,於是又要展顏和別人說笑。
就著幾分鐘的路程,吳曉蘭像坐過山車一樣,眼看著馮教授的臉色變換由於魔法師手裡的手絹,瞬息萬變,好不留痕。
吳曉蘭一面心累的同時,一面由衷的佩服峰教授的面部調控能力。
大約是被人打斷的太多次,馮教授的臉稍微有點抽抽。
看著不遠處電梯口等著的許多人,馮教授眼神一轉,帶著吳曉蘭走進了旁邊的樓梯間。
這個樓梯間著實有點偏,一個人影都不見。
但是這卻正合了馮教授的心意,馮教授正想要一個安靜無人打擾的地方與吳曉蘭“秋後算賬”。
於是,暴風驟雨般的批評猛然襲來。
吳曉蘭沒想到馮教授這麼有爆發力,一路從她今天的臨場發揮失誤一直批評到了研究生表格填錯,連吳曉蘭偶爾的上課打瞌睡都拿出來狠狠批鬥了一番。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馮教授的中心大意就是,她吳曉蘭如此一無是處,自己還是給了她充分的機會讓她出來鍛鍊,她卻如此不長進,“故意”出錯讓自己在所有人面前丟盡了臉面,簡直是朽木不可雕、爛泥扶不上牆。
吳曉蘭的自尊心從來沒有受過如此殘酷的打擊,加上心裡還有點委屈,又有點低血糖的犯暈,吳曉蘭漸漸便哭的喘不過氣、眼前發黑,只能扶著樓梯欄杆蹲了下來,蹲在那裡不停的嗚咽。
馮教授站在一旁冷哼,“裝,你就繼續裝可憐。裝可憐有用嗎?廢柴還是廢柴!裝可憐也成不了才!”
吳曉蘭哭的更狠。
就在此時,一陣高跟鞋的聲音響起。
吳曉蘭還在哭泣,沒有抬頭。
高跟鞋的聲音頓了頓,然後重新有規律的響起,似乎是從馮教授和吳曉蘭身邊走過了。
吳曉蘭悶著頭繼續哭,壓根沒想抬頭。
她再怎麼也還是有自尊的,不希望任何人看見此時自己的窘迫樣子。
然而,高跟鞋腳步聲卻停了下來,片刻後又“咄咄”的靠近了過來。
“蘭蘭?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吳曉蘭沒有抬頭。她希望自己聽錯了,沒有人叫她,沒有人認識她,沒有人知道她這一刻有多麼慘,多麼傷心,多麼自卑,多麼無助。
但是那個聲音卻沒有放過她。
蘇茉蹲了下來,手扶住了吳曉蘭肩頭。
“吳曉蘭,是你吧?你怎麼樣?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蘇茉蹲下之後才看見了吳曉蘭滿臉的淚水,於是扔掉手上的甜筒,找出紙巾遞給吳曉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