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我沒事。”青榖雖然心下正千迴百轉,但看著廉子衿滿眼的擔憂,便儘量收回心緒,略顯輕鬆地笑了笑。
抬頭一看,見已有微微的夜色籠罩下來。他們來到這裡時還不到晌午,此時卻已經入夜,怪不得廉子衿這麼擔心。
見青榖確實沒事,廉子衿才放下心來。“天色已晚,我們先回去吧。”
“好。”青榖點頭,二人並肩往回走。
一路上,之前看到的那些畫面不斷地出現在青榖的腦海中。她一直告訴自己,當年人族和獸族本就處在敵對的位置,那些殺戮也無可厚非。勝出的是人族,而輸的一方自然會付出相應的代價。若是反過來,也會如此。
但是,紅衣女子以及白狐、燭龍和鳳凰慘死的畫面卻不斷地出現在腦海裡。尤其是九尾白狐那一聲哀嚎以及臨死之際自己選擇的死去的姿勢,一遍遍地擾亂著青榖的心緒。
明顯感覺到青榖情緒不高,廉子衿只是默默地陪在她身邊,不問她為何發愁,也不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
二人步行回到夢不知的住處,夜色已深。一踏進院子便聞到一股飯菜的香味兒。
夢不知正坐在堂屋烹茶,令二人驚奇的是,桌子上面竟然擺著兩盤菜和兩碗米飯。菜是一葷一素,葷菜是雞肉,素菜則是家常的素炒青菜。
“前輩,這是您做的?”廉子衿和青榖一起坐下,看向正在將茶倒進杯子的夢不知。
夢不知倒完三個杯子,每個杯子都是半滿。他將其中兩個遞給廉子衿和青榖,隨後才回答道:“不是,鄰居送來的。”
夢不知的居所本就十分偏僻,方圓三里之內並無其他居民,誰會跑這麼遠送飯過來,還是送給根本不需要吃飯的他。廉子衿和青榖都十分疑惑。
又聽廉子衿道:“只有兩份,你們吃吧,我喝茶就行。”邊說邊看了一眼飯菜,隨即拿起茶杯遞到唇邊。
廉子衿和青榖雖然不是十分的餓,但看著兩道雖然簡單卻色香味俱全的的菜,也是食慾大動。二人沒有推辭,拿起碗筷便吃了起來。兩人自幼在長白門長大,吃飯自然也十分雅觀,並未影響到一旁品茶的夢不知。
飯後,青榖收拾碗筷想要拿到外面洗,但被廉子衿搶了去。
夢不知見他端起碗筷便要出去,略帶調侃道“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叫作‘君子遠庖廚’。”
但廉子衿卻停下動作,回答道:“前輩,君子與否自己心知便可,至於遠庖廚之說,也只是一人的言論,並非是所有人的看法。”說完,他端著碗筷向外面走去。
而被他搶了活兒的青榖,並未留在屋內,她亦步亦趨地跟在廉子衿身後,看著他打水、洗碗。見他的衣袖快要沾到水時,立即伸手幫他扯住。
夢不知看著院中忙碌的兩人,搖頭笑了笑,繼續喝茶。這副畫面他並不陌生,即使是現在也時常在串門時見到。
年輕時,他也曾嘲笑過如此行為,認為那個男子將自己的妻子寵的太過。但後來發現,是自己迂腐了。
兩人很快回來,只是現在是青榖捧著已經洗乾淨的碗筷,廉子衿則提著一桶水。
“碗筷先放在一旁吧,過後自會有人來取。”夢不知對青榖道。青榖依言,將碗筷放在它們原本放的位置,這屋內只有這一張桌子,好在它夠大。
夢不知又看向廉子衿,疑惑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前輩為了我們所求勞累數日,晚輩無以為報,唯有烹茶之術還拿得出手。見前輩喜愛,便想親自為前輩烹一回茶,以表謝意。”
“哦?你還會烹茶?”夢不知顯然來了興趣,他起身,將位置讓出來:“那便開始吧。”
廉子衿將水桶放下,在夢不知原本的位置落座,先是檢查了幾罐茶葉,隨即開始動作。在長白門烹茶之時,尤其是竹葉茶,廉子衿一般從焙茶開始。而夢不知這裡有現成的茶葉,便免去了焙茶的工序。
青榖最愛看廉子衿烹茶,即使從小到大看了無數次,仍舊是每次看都能入迷。
夢不知看著廉子衿的動作,滿意地點點頭。一轉頭看到青榖的樣子,不由露出笑容:“小丫頭,看得痴了?”
聽到聲音,青榖回神,但也只是看了夢不知一眼,隨即再次將目光轉向廉子衿。
夢不知見此,心道:這小丫頭是臉皮太厚還是還未開竅,怎就如此遲鈍?
隨即又轉頭看向廉子衿:這小子倒是和他的父親極像,一看就又是一個痴情種子妻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