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他生出希望越醫生忘了他的念頭時,心底卻有一道聲音一次次地告訴他:
不,你不是這樣想的,你想要她永遠記得你,永遠自私地佔據她心中一個無可撼動的位置。
什麼愛是成全是退讓!
全是狗屁,你愛她,所以想要擁有她佔有她,你的愛是自私。
一個浪頭打上甲板,船身傾斜。
從外面看去,當初的泰坦尼克撞上冰山後,都不及它一半悲壯。
不是悲壯,悲壯是個褒義詞,而這艘裝滿了罪惡與瘋狂的船配不上。
實驗室內亂成一團,各色儀器倒在地上,試管破碎聲不斷,有海水滲入船體。
船艙內警報聲到了現在才響了起來,到了這種時候,他居然還能有心情批評船長的不負責任。
想到這,他忍不住抬起手臂作扶額狀。
手肘無意間碰到了玻璃門上,居然就這麼推開了一直阻攔他的門。
支著腿走出隔離間,身上並沒有長久做實驗品導致的虛弱感。
如果他沒猜錯,這段時間他們給他注射的一直是作用於中樞的藥物,以至於他只有意識極度清醒和完全沒有意識的狀態。
以前越醫生跟他說過,日安比的計劃裡,完全沒有意識的人是最可怕的。
他們是傀儡,是提線木偶,是沒有自主神經控制的機器。
殺人機器。
他雖然不能肯定自己沒有意識的那段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沒有人比自己更瞭解自己的身體,更何況是傷痕累累的身體。
所以,當船體被一個巨浪掀翻,再次失去意識前,他心底只有一個念頭:
若是有幸活下來,那麼他,絕對不能回到人類社會。
最起碼在他能夠掌控住自己身體前,不能。
州市附屬醫院婦産科內。
越影難得虛弱地躺在潔白的病床上,雙目緊閉,嘴角弧線緊繃。
小可愛被沙秋抱著坐在床邊,忽閃地水汪汪的眼睛緊緊盯著病床上的越影,生怕他一眨眼,媽媽就不見了。
“秋秋阿姨,媽媽怎麼了?”
沙秋摸了摸小可愛的側臉,嘴角扯出了一個苦笑:
“你媽媽她剛剛,失去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一樣東西,等她醒來了,你要逗她開心,讓她忘了她失去的東西,好不好?”
小可愛眨了眨懵懂的雙眼,重重地點了點頭。
病房外的越澤早就不複往日的清儒雅秀,連夜趕來的他一臉疲憊,手上的報告單也沉似千斤。
上面的診斷結果處四個黑字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宮外早孕。
他的姐姐,果真就這般親緣淡薄?
夜幕降臨,病房裡的光線也昏暗下來,小可愛動了動麻了的雙腿,剛剛準備換個姿勢,床上的越影就動了動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