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連二女兒也不能忍了,當即跳起來,手指著男人:“大哥,說話做事憑良心,家裡房子地,還有媽的那些首飾,都是我和二姐添的,你的那一份早不知道被你敗哪裡去了。”
說著說著,小女兒哭得更兇了,“要不是媽為了幫你兜著,揹著我們把藥錢給你,她會那麼早走嗎?”
越影聽著他們的互相指控,斂下了眉目,又被一邊的護士長悄悄拽出了搶救室。
醫院是最能折射人性的地方,謊言與忤逆每天都會在這裡上演。
久病床前無孝子。
個中緣由,無非錢財二字罷了。
經濟拮據的人家為了醫藥費護工費而愁眉苦展,家有餘資的人家為財産分割而吵吵嚷嚷,甚至痛下殺手。
越影跟著護士長一路進了護士站,一路上,護士長都在說著這家人的奇葩。
“……你不知道,就你搶救的時候,那男的就不停地在哪兒問,要是那老太太救回來了,又要花多少冤枉錢,你聽聽,這是什麼混賬話,那老太太把他養那麼大才是花冤枉錢好不好?”
進了護士站,護士長便接了一杯水遞過去:“不過小越你也別擔心,對付這種家屬,醫院早就有經驗了,放寬心哈。”
越影接過塑膠杯一飲而盡後,才笑著點點頭:“謝謝葛老師,那我先回住院部寫三聯單了。”
“嗯,你去吧。”
剛出了急診大廳,就看見了靠在柱子上的宗律。
恰好,宗律也看到了她。
遠處馬路上的路燈混著對面酒店的彩燈明暗錯落中,宗律上半身隱在黑暗裡,下身的兩條長腿交疊著靠在石柱上,腿邊還蹲著一直呼哧著熱氣的野牧。
男人抬眸前略皺的眉峰飛揚,眉毛厚重,壓著一雙狡猾的狐貍眼,往日的紈絝氣息再無。
看得越影忍不住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直到宗律牽著野牧走到自己面前,輕佻地挑下掛在耳邊的口罩。
“下班了嗎?”
“還沒。”
“那我跟著你好不好?絕不打擾到你!”
對著那雙狐貍眼,所有的拒絕都難以說出口,最後,越影只能點頭。
只是——
越影目光下移,看向坐在兩人腿邊的野牧。宗律當即會意,拎起狗繩走向停車處。
跟著越影上了住院部五樓,宗律一如之前承諾的那樣,安靜地坐在辦公桌對面,下巴抵著桌面,目不轉睛地盯著在電腦上敲敲打打的越影。
越影的眼簾上下起伏,手下的鍵盤響個不停,偶爾還分神瞄一眼對面一臉痴漢模樣的宗律,心裡無奈:傻子。
突對面的宗大傻子突然將手伸到她耳邊,在她疑惑中理了理滑落的頭發。
宗律拿著那一縷滑落的頭發,笑了,“就要擋視線了,要幫你夾起來嗎?”
再度看向電腦螢幕的越影掃了眼旁邊的筆筒,並沒有找到往日的發夾,便準備重新紮下頭發。
手剛準備舉起,就被宗律阻止:“我幫你拿著,你繼續。”
寫完了一系列必備檔案後,已經九點多了。
坐到宗律副駕駛上的時候,越影隨口問了句:“你不上班嗎?”
宗律挑了挑眉,“我現在是無業遊民,基本上就是坐吃山空的狀態。”
這番胡扯他說得沒有絲毫心理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