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裡的少女本來聽到那婆子不堪入耳的話要沖出來教訓她的,沖到門邊也正好看到那踏著晨光而來的人,高大偉岸,氣質冷然,眸光幽深,薄唇的線條帶著明顯清寒。
她呆在原地,再動不得半分,眼裡再看不到別人,甚至,那一瞬間她覺得周圍已經失去了一切聲音,她的世界很靜很靜,很空很空,又很滿,只有他一人。
心如雷鼓。
她沒有想到,這世上還有比玉太子更令她心動的男子。
待到第二道耳光清脆的聲響把她震醒,她看到了另一名白衣男子,也是清峻非凡,他正拿了條帕子出來擦著自己的手,表情嫌棄萬分地看著那被他丟到地上的婆子,語氣清冷:“這兩個耳光賞你,好讓你知道什麼話不得亂說。”
真是夠了,臉上抹了那麼厚的粉,害得他兩巴掌下去現在手裡膩膩的。
但是那婆子膽子可不小,敢說他們家主子是那勞什子小姐的姘夫!
那兩個婆子一看到後面跟的幾個黑衣侍衛,哪裡還敢再多嘴亂說,顫抖著跑開了。
沉煞誰也沒看,走進了廳裡,看到那桌上擺著糕點清粥,自己就走到了主位坐下,然後抬眸看向樓柒,“過來。”
樓柒忍不住想笑。這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是在別人的地盤啊,別人的餐桌,別人做的早餐,別人都還在站著看著,他倒好,這態度是理所當然,甚至還霸氣側露。這一點也是讓她懷疑沉煞出身不凡的原因之一,他天生有一種霸氣,絕對沒有如她在現代的那種什麼禮儀,謙讓平等友愛之類的東西,便是四衛是一直跟著他的,情份不淺,但是在某些時候也並不能與他共坐一桌。
這說是他的冷漠,倒不如說是他骨子裡的上位者本能。
她想了想,走過去卻是站在了沉煞的後面,微微傾身低聲道:“讓我看看戲。”
沉煞瞥了她一眼,果真不理會她。樓柒不由感受到了一種叫做“縱容”的東西。
“這位爺,”花嬸和喜兒也在這廳中,這會兒見平時罵她們跟罵什麼什麼的小姐竟然扭捏著連上前都不敢,忍不住就急了,上前道:“這就是我們小姐,是來自京城浦家的,閨名玉荷,昨夜便是我們小姐讓你們請進來的。”
喜兒不甘示弱,雖然之前已經去傳過一次話,現在還是忍不住要上前多了兩句:“公子,這些早點都是我們家小姐親手做的,我們家小姐可是一清早就起來了呢……”
浦玉荷就站在那裡微微低頭,手裡捏著一方絲帕,小臉微紅。
“多謝。”
沉煞說了兩個字,讓浦玉荷驚喜地抬起頭來,眸子明顯發光,她嬌柔地說道:“陳公子不必客氣。”她的心一直跳得很快,他的聲音低沉醇厚,幾乎讓她要醉了過去。
浦玉荷並沒有在意樓柒,自一開始她的目光就一直是被沉煞一個人吸引著,而且花嬸確認過樓柒是侍女,自然就不會專程跟她說這個了。
“月,給浦小姐酬勞。”
沉煞這一句話說出來,浦玉荷還不明白是什麼意思,月已經拿了一把金葉子遞到了喜兒手上,“我家主子的給浦小姐的賞。”
喜兒:“……”
花嬸:“……”
浦玉荷:“……”她頓時就有點兒泫然欲滴的哭模樣。這是拿她跟花嬸相提並論了嗎?昨夜給了花嬸賞,現在她做了早點,所以給她賞?那她不成了下人了嗎?
樓柒極力忍著笑,誰都聽出來那婆子跟喜兒拼命推銷著她們小姐的目的,沉煞倒好,直接給了人家打賞,真是……真是太侮辱人了!
在浦玉荷等人看來,這的確是侮辱人的舉動,但是在沉煞看來,他跟對方互不相識,住了人家的,吃了人家的,那自然就要給錢,就像買賣,天經地義。他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因為他沒有被浦玉荷吸引,更沒有想跟人家談心意談情意的心思。
所以他讓月打了賞之後便反手拉了樓柒在身邊坐下,“無戲可看,吃飯。”
樓柒翻了個白眼,只好坐下了。
“月,坐下。”
沉煞也讓月衛坐下,月轉身去吩咐了陳十等人等去廚房端了東西吃,然後在沉煞的另一邊坐下。沒有人讓浦玉荷也坐下,這主子侍衛二人都覺得自己付了錢便是買下了這一桌子的早點,並無半點不自在。
便是樓柒看了一眼浦玉荷,笑了笑問道:“浦小姐吃過了嗎?”
聽到了她的聲音,浦玉荷這才注意到了樓柒,視線移到她臉上,先是眼裡閃過了一絲驚訝,而後又是幾分嫉妒,最後卻是不屑不悅。
一個侍女竟然可以跟主子同席用膳,真是沒規矩!
但是她卻怕失去這個與沉煞同桌用膳的機會,便道:“未曾。”
接下來,這位公子該是讓她也坐下一同用膳才是。她飽含希望地看向沉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