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樣,他最後還不是隻剩他一個人,我才不要當他,我就要跟林涵在一起,你這老頭整天想騙我做聶雲殤,就是不想我好。”
“那要是你死了呢?”器靈老頭氣得白鬍子發抖。
“那就死了,反正我要林涵活著,不然一個人也沒意思。你倒是活得長,但你活著有什麼意思,你有家人嗎,有朋友嗎?有人跟你說話嗎?你就算再活一萬年,也不過是跟過去的日子一樣,平淡如水罷了。”
器靈老頭見他這樣油鹽不進,氣得一溜煙跑了,林涵無奈地看著紀驁,但紀驁一點不以為然,林涵只好讓他繼續去練劍了,自己把逍遙經拿了出來,對著經書道:“前輩,前輩你在嗎?”
器靈老頭本來是躲在裡面不出來的,被他吵煩了,只好出來了,氣沖沖地道:“吵什麼?紀驁不是都聽你的話了嗎?還找我幹什麼。”
林涵無奈地笑了:“紀驁修的是自己的劍道,外力無法動搖的。我最近都想通了,怎麼前輩反而有執念了。”
道意向來跟心性有關,所以道意越高,心性越堅韌。林涵說的這話也確實是事實。器靈老頭雖然總是偏心紀驁,還是講道理的,哼了一聲道:“老夫不比你懂?有事說事,沒事別煩我,老夫正在休養呢。”
“我還真有件要緊正事。”林涵也不怕器靈老頭嫌棄的眼神,道:“還是上次說過的,開洞府的事。”
也不怪器靈老頭小氣,他是逍遙經化出來的器靈,逍遙經就是他的身體,每次給他們一個法寶自己就弱了一分,相當於割肉,聽了這話,他頓時十分吝嗇地道:“開洞府開洞府,天天就知道開洞府,也沒見你們給我找到什麼好東西……”
要是以前,林涵一定笑著解釋道“朱雀大陸是小世界,沒什麼厲害寶物,前輩體諒”,但今天他不走這個路數了,反而笑著道:“其實我覺得紀驁說的是挺對的。”
“他說的哪裡對了?”
“正如紀驁所說,前輩無父無母,既沒有親人,也沒有師門,連道意也不用修,可謂是毫無牽絆,自由自在,為什麼還要依附於我們這些凡人呢,按理說,所有的器靈都比凡人要厲害呀……”林涵越說,器靈老頭臉色越黑,於是見好就收道:“所以我想,一定是我們身上,有什麼前輩沒有的東西。”
器靈老頭也聽出他意思,哼了一聲道:“你這小鬼,別在這陰陽怪氣了。不就是想說老夫不在六道輪迴之內,所以感悟不了道意,參與不了因果,只能跟你們綁著才有緣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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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靈老頭所說的六道輪迴,是包含天地間一切生靈的,然而法寶器靈卻不在其內,六道輪迴是維護三千世界運轉的機制,無法入輪迴,就沒法參與天道運轉,相當於世間萬物都沿著河流流淌,器靈卻站在岸上,平時當然是優哉遊哉,不然也不會從開天闢地活到現在。但是當洪水到來時,他卻不能動彈,只能把自己跟河中的生靈捆綁上,命運相共,才能在湍流中找到一條生路。
紀驁就是這次大劫中他選中的人。
“前輩既然知道,怎麼還藏私呢?上次大劫你就靠著聶雲殤逃過一劫,這次就算對紀驁有意見,臨時再換也來不及了。我明說了吧,外面千秋閣的人隨時會打上來,到時候我們跟朱厭共生死,前輩雖然不怕小小的千秋閣,但沒了紀驁,在大劫中如何倖存呢?”
“你們就非得跟那妖族共生死?”
“紀驁的劍意決絕,我的眾生道仁慈,姬明月更是皎皎如月,都不是放棄朋友的性格,就算被逼放棄,也會在道意中留下缺口,等到渡劫時再形成魔障,那就全完了。”
器靈老頭臉上神色變幻莫測,顯然在衡量風險,忽然神色一沉,像是下定了決心。
“你一定要老夫開洞府的話,其餘的都是虛的,拿一件神器碎片來,否則你說破嘴皮子,老夫也沒那個力氣弄開洞府。”
他說完,一溜煙鑽進了盒子裡。這老頭向來狡猾,一直拿洞府釣著他們,連晏飛文這麼精明都給他餵了仙器碎片,其實他雲遮霧繞,從來不說具體恢復到幾成。也可能是上次大劫受傷太重,雖然藉著聶雲殤的運勢活了一命,也虛弱得很,不敢輕易暴露實力。
他難得交了底,林涵卻犯起愁來,別說現在還被千秋閣包圍著,就算沒有千秋閣,朱雀大陸這種小世界,又去哪裡找神器碎片呢?
晏飛文在懸崖上找到了正打坐的姬明月,同樣是被化神期的準仙人實力碾壓過,姬明月就比紀驁冷靜得多,也不動刀動劍——他也沒武器可動,只是操縱著潮汐般的月光,試圖將整座山峰平推出去,如果紀驁在這,他應該認得出來,姬明月這是在模仿那個打敗他們的化神期準仙人。除了紀驁以外的其他人,看到這一幕都會覺得震撼的。天地大道從來氣勢磅礴,可以跨越等階,不過金丹期,就足以弄出化神期般的動靜。
也只有晏飛文了,敢這樣飛過來落在他面前,他從來輕佻,一上來就摸他的臉,不但摸,還故意學小孩子語氣:“嗚嗚,小明月被人打了,打不過,好可憐……”
他們從小就在一起,姬明月性格越長大越冷,但他招惹姬明月情緒的能力也越來越強,反正總有辦法逗得他動容。姑射仙子用月芒鎮了姬明月心性之後,總算不受晏飛文影響了一段時間,但自從仙緣大會再見後,又漸漸破功了,現在姑射仙子把月芒一取,姬明月更是毫無招架之力,只能正色看著他道:“我要悟道。”
“那就悟道嘛。”晏飛文笑眯眯道,也規規矩矩坐下來:“我也悟道。”
他穿著一身青衣,不知道從哪來,身上似乎還帶著春日的暖意,姬明月白衣如雪,本來是極冷的,他一來彷彿春暖雪融,氣氛都變了。而且他眉眼間除了帶著笑意,似乎還多了點什麼,還裝模作樣地在那打坐,姬明月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問道:“你去哪了?”
果然他一問,晏飛文就笑起來:“我去偷聽紀驁跟林涵說話了,怎麼樣,小明月想不想知道他們說了什麼……”
“不想。”
相比他整天遊蕩吊兒郎當,姬明月的道心可就堅定多了。他說悟道就是真悟道,手上結個法印,安靜坐在那裡,垂眉斂目,銀髮白衣,如同一尊俊美的神像一般。任憑晏飛文怎麼逗弄也不動搖,其實姬明月從悟出月芒之後,潮汐,溯月,水月三個道意,全都不是純粹的攻擊力,打同階的還好,越階就不如以前那麼驚豔了,好在團隊裡有個紀驁,兩人聯手,化神初期以下基本無敵。今天是第一次踢到鐵板了。他看似冷漠,其實在同齡人中幾乎是無敵的,好勝心也強,今天的事不僅讓紀驁生氣,他也暗自下了決心。
但晏飛文偏偏要惹他。
他從來不是靜心修煉的型別,就連法術也是學的多且雜,打坐一會兒,已經惹了姬明月好幾下,不見回答,又湊過來,輕輕在他耳邊噓氣,問他:“小明月,你是想悟出新的一層道意,好去報仇,對不對?”
姬明月只是垂著眼睛不說話,他銀色眼睫又長又精緻,面容在陽光下有種霜雪般的冰冷質地,晏飛文忍不住親了他一口,換來他勾了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