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涵帶著老者走出煉丹室的時候,蕭燼正從外面進來。
“外面出現異象了,蔓延近萬里,估計是有人領悟了大道,境界不在姬明月之下。你出來得晚,已經沒了。”蕭燼是個實打實的實用主義者,剛說完異象,看到林涵背後雖然虛弱但還活著的老者,又皺起了眉頭。
“還沒死?”他嘴角勾出一絲諷刺的笑容:“不會是煉出感情來了吧?你不如干脆認他做個乾爹,反正到時候大家死在一起,你也要給他陪葬的。”
藥靈老者性格向來端方,聽到這話頓時滿面惶恐:“快請不要開這種玩笑,老朽經不起。”
藥靈老者著急,林涵卻壓根不在乎。他剛剛煉成了仙丹,了卻心腹大患,又領會了一條天地大道,心情好得很,也不急著解釋,反而有意試一試自己剛領悟的道意,就跟剛到手一把快刀的人忍不住要試試鋒芒一般。於是故意反問道:“那你的意思是為了生存可以殺無辜的人了?”
“無辜的人?”蕭燼沒想到他還敢回話,哈哈大笑道:“這世上無辜的人多了去了,又與我何干?你不煉這藥靈,自然有人煉他,你既不能決定他的生,也不能決定他的死,為此斷送自己生機,不是犯蠢?”
“這世上的事,並不是與我們無關就不用管的。我們是修道之人,有多大的能力,就要結多大的因果。要是照你的說法,生我們之前就有道,我們死後仍有道,這世間大道又與我們有何干?”
蕭燼的細長的眉毛擰了起來,審視著林涵,他心思最是縝密,自然已經察覺到了什麼。林涵仍然是笑盈盈地,任由他打量著。
如果說林涵像玉的話,蕭燼就像墨,臉色蒼白,眉眼細長,眼角眉梢還帶著一絲陰狠,他那一身黑袍下千迴百轉,不知道藏著多少機心。
“原來如此。”他忽然說道。
他話音未落,地上忽然生出萬千金屬倒刺,襲向林涵,林涵也是身經百戰的,反應極快,登時祭起水靈珠,化作渾圓水球將自己和藥靈裹在其中。
然而這樣短距離的搏殺,他遠不及蕭燼厲害,況且蕭燼平時都藏了五分力,今天卻用了八分實力,金屬性的陣法本就鋒銳無邊,登時將水球刺破,鋒利倒刺如蓮花瓣一般攢作一圈,將林涵和那藥靈老頭圍在中央。
本該是危急狀況,林涵卻仍然面不改色,眼裡還帶著溫和笑意。
蕭燼湊近來,冷冷地審視他。
“看來不是可以自保的大道,可惜了那麼誇張的異象。”他漫不經心地諷刺一句:“倒是和你這老好人脾氣挺配的。”
蕭燼說完,那些金屬倒刺緩緩退下,卻被剛剛進門的某人看了個正著。
“唷,打架啊?算我一個!”晏飛文興沖沖地衝進門來,一看這副景象頓時來了興致,召出神羽葉就要參戰。
“已經打完了,你還是好好當你的信鴿吧。”蕭燼這人脾氣古怪陰沉,越是親近的人,越是難聽到他一句好話,反而在外人面前步步為營,滴水不漏。
晏飛文也習慣他這脾氣了,不以為忤,仍然興致高昂地跟他們交換剛剛在外面看到的異象:“你們看到沒有?剛剛天空上出現的異象,和當年小明月的差不多……”
他說了一半,敏銳地察覺到了其他兩人笑而不語的表情,狐疑地掃了不善偽裝的林涵一眼,頓時笑了起來。
“好像有點什麼不對勁……”他皺起鼻子,像只狐狸一樣在空中嗅了嗅,忽然湊近了林涵,一雙桃花眼笑得彎彎。
“阿涵身上的氣息,有點熟悉啊……”
“你不是要以生剋死嗎?現在林涵比你更上一層樓了,還領悟了一條天地大道,雖然不能傷人,但是你們正好可以一起交流交流,種花養草。”蕭燼嘴不饒人。
“哈哈哈,那還是算了吧。”晏飛文對這些事一點興趣沒有:“又不能用來打架,太可惜了。阿涵還是太善良了,不然我們三個聯手,說不定可以把小明月給制服了……”
看他唇角微勾的笑容,不難想象他“制服”姬明月之後是想幹些什麼。
“你也就想想罷了。”
“那可不一定。”晏飛文眼彎彎笑著,順手把蕭燼煉好的劍胚拿起來在手裡試了試:“對了,阿涵,外面有人找你。”
“誰?”林涵不解。
“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等到林涵見到等在外面的“客人”時,頓時明白過來晏飛文為什麼笑得那麼意味深長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兩個月前打過一架的那些妖族,青蜥道人,朱厭,那隻金色豹子,還有個看起來非常陰鬱的女孩子,約莫十歲出頭,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黑衣,衣服垂下許多襤褸的布片和鬚子,一頭油膩的黑髮,亂糟糟的,蒼白臉。她懷裡正抱著上次暗算晏飛文成功的那隻豪彘,奇怪的是豪彘的刺對她來說一點作用也沒有,如同一隻溫馴的寵物一般安靜躺在她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