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聽到那聲音的,是瓊華衛的首領,瓊華宮的親傳弟子凌白,凌白是上一屆仙緣大會的第七名,如今也是瓊華宮金丹弟子中的領軍人物,隊伍行進時,她帶著一隊瓊華衛騎著雪羽巨鷹在隊伍的兩翼巡邏警衛,最先聽到了來自斷崖上的笛聲。她接過副手遞上來的窺天鏡,對準遠處的斷崖,卻在看清鏡中情形的那一瞬間變了臉色。
鏡中既沒有駭人的妖獸,也沒有滿地的魔將,有的只是一個穿著青衣的青年,正十分隨意地坐在一塊石頭上,吹著一支綠玉笛,唇角帶笑,眼眉彎彎,似乎頗為愜意。一隻毛絨絨的白色靈獸依偎在他膝蓋上,兩隻圓圓的角晶瑩得如同美玉一般,正在悠揚的笛聲中睡得肚皮朝天。
那青年似乎覺察到了有人在窺視自己,忽然抬起臉來。窺天鏡的窺視向來不著痕跡,他竟然能準確無誤地抬眼看向凌白的方向。
他有非常漂亮的一雙眼,眼形如同桃花,大而修長,睫羽墨黑,眼尾飛紅。眼中像是帶著水光一般,總是笑盈盈的。配上帶勾的唇角,很容易就顯得風流多情。他穿著一身尋常的青衣,墨黑長髮閒散挽在身後,懶洋洋地吹著他的玉笛。雲漠裡的白沙被風捲得在他腳邊緩緩旋轉,這畫面顯得無比愜意——如果忽略他青衣敞開的領口裡那十分新鮮的顯然是用來包紮傷口的布條的話。
凌白臉色陰沉如墨,調轉雪羽巨鷹,轉頭朝雲舟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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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稟告宮主,斷崖上有一個青衣人,凝脈期,二十歲上下,帶著一隻雲竅期玉角晴明獸,吹的是凡人的綠玉笛。”凌白跪在姑射仙子的居室之外回道。
精緻的門窗後面許久沒有聲音。
凌白心情忐忑,仍然跪在地上,不敢輕舉妄動。
姑射仙子冷漠的聲音從居室內傳了出來。
“凌白,你是幾歲進的瓊華宮。”
“回稟宮主,弟子是七歲被選為宮中弟子的,到現在已經有二十年了。”
“二十年。”姑射仙子冷冷問道:“你會不知道穿著青衣的那個人是誰?”
凌白貼著地面的額頭沁出了細細的汗,這艘雲舟的材料用的是瓊山雲母,透出絲絲寒意,然而她卻覺得渾身冷汗直冒,如芒在背一般。
“回……回稟宮主,弟子知道。”她壓抑著心中恐懼答道。
她當初也是經歷過瓊華宮那場變故的,那次變故不僅壞了雲天宗和瓊華宮的第一次聯姻,也讓瓊華宮最優秀的弟子一個被下了禁制逐出師門,一個被囚禁許久。她深知這段舊事是姑射仙子的逆鱗,所以剛剛就存了一點心眼,回話時裝作沒認出那人的身份,只點明瞭“青衣”這一點,這樣姑射仙子既能明白那人的身份,又能顧全體面,不讓姑射仙子覺得丟臉。
但是她沒想到,她這點心思,也被姑射仙子看透了。
“凌白,我素喜你聰明。”姑射仙子的聲音冷冷地傳來:“但現在看來,你有點太聰明瞭。”
“弟子知罪。”凌白大駭,連忙乞求:“求宮主息怒!弟子立刻帶著一隊瓊華衛去將那個叛徒絞殺!”
她是姑射仙子的弟子,對於姑射仙子的手段是清楚的,深知自己這位師父向來手腕鐵血,雷厲風行,平生最是厭惡無能之輩,光是求情是沒用的,戴罪立功才是重點。所以瓊華宮的弟子也都是冷心絕情,卻又實力超群。
凌白說出那句話之後,提心吊膽地等著姑射仙子的回答。
“不急。”姑射仙子少有顧忌什麼東西的時候。而能讓她顧忌的,自然都是驚天動地的大事:“不必現在下手,你帶兩個人去看住那個孽徒,等我們隊伍走遠了,再殺了他。”
凌白心中稍定,她知道姑射仙子為何下此決定。並且在心中也十分贊同姑射仙子的決定。
“弟子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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