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已經把紀驁當做了親人,而紀驁也是如此。
親人之間,是沒法講道理的。
“你以為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余天祿嗎?”他沉著臉問紀驁:“這不過是在一個小小的門派裡而已,就算你拿自己的命跟余天祿換了,就能確保我一輩子平安無憂了?你怎麼知道你死了之後我不會再碰到余天祿這樣的人?我天賦不如你高,修煉毅力也不如你!以後一個人闖天下,還不是任人宰割?”
他的話一針見血,句句都戳在點上,紀驁只是個小狼崽子一樣的孤兒,做事全憑骨子裡的本能,哪裡會想到這麼長遠這麼透徹,被他一語點醒,頓時睜大了眼睛,拼命掙扎起來,想要掙脫手腕上的烏銀鎖鏈,但是任憑他怎麼掙扎,鎖鏈都紋絲不動。反而有許多細碎的銀色火花從鎖鏈上那些古樸的符篆裡竄了出來,直接竄進紀驁的身體裡,紀驁的身體一震,顯然這些銀色火花對他來說並不比雷擊來得更輕鬆。
火翎聽了一堆大逆不道的話,又心驚膽戰,看紀驁拼命掙扎,又怕外面的火豫師兄聽到動靜,連忙說了聲“我去外面望風”就走出去了,留這兩人在囚室裡單獨相處。
林涵剛剛從鬼門關上走過一遭,臉色慘白,卻很沉得住氣,一言不發地看著紀驁掙扎了一番,默默蹲下身來,開啟食盒,取出裡面東西來,原來食盒裡整齊地碼著許多藥草,有成熟的朱雀草,也有剛結了果實的靈品珊瑚草,還有一些散碎的丹藥,顯然林涵是把自己的全部家底都搬出來了。
他拿起一把藥草,直接喂到了紀驁面前。
紀驁抬起頭來,額頭冷汗涔涔,這鎖鏈裡的金色火光顯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雖然如此狼狽,他的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來得狠絕,玄色眼瞳深不見底,聲音陰沉地告訴林涵:“我會出去的。”
“我知道。”這樣危急關頭,林涵臉上卻不見一絲慌亂,只是輕聲告訴他:“你把這些藥草都吃了,你的身體應該沒有什麼不能吸收的,萬一我的方法不能救你出去,你千萬要自救,門派處決弟子的時候掌門會在場,你要讓他看到你的修煉天賦,就算暴露出神魔血脈也沒關係。實在逼不得已,我們還可以把逍遙經交出去。”
“不行!”紀驁反應非常激烈:“逍遙經不能交。”
逍遙經這種逆天的神物,一旦交出去,別說林涵他們,連門派中的長老也是沒資格碰的,也許會出動五位閉關的太上長老來決斷,訊息走漏的話,不止逸仙郡,整個朱雀大陸都可能陷入血雨腥風之中。而紀驁跟林涵沒了逍遙經,就徹底失去了在亂世中求生的資本。
“我知道我知道,那只是最後的辦法而已。”林涵連忙讓他安心:“離天劍派的清衡道姑想收我做弟子,我會想辦法讓她救你,實在不行,就獻出神農百草經。你趕快把這些藥草吃了,好好修煉,我會想辦法救你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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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說得這麼滿,其實心裡也沒底,雖然紀驁是這個世界的主角,但是從自己進入這個世界開始,這個世界的時間軸就完全混亂了,如果他引起的蝴蝶風暴導致紀驁失去了獲救的機會,那就真的完了。而且他並不敢拿紀驁的命去試,所以在事情出現轉機之前,他絕對會竭盡全力——不然也不會剛能下床就逼著火翎帶他來見紀驁了。
他還想再交代一些事,囚室外的火翎已經手忙腳亂地跑進來了。
“林涵,我們走,下一班看守的師兄提前到了。火豫師兄正在替我們周旋,快走,不然來不及了。”
林涵連忙放下藥草,不敢再耽擱,只能握著紀驁的手,剛想說讓他放心,自己會全力救他出去,紀驁卻反握住了他的手,語氣堅定地說道:“我一定會出去的。”
林涵還想再說,已經被火翎拖著往門口走了。匆忙間他只來得及倉促回頭看了紀驁一眼,傷痕累累的少年神色凝重,但是為了讓他安心,還竭力露出一點笑容來。
可惜他並沒有看見他走之後的狀況——在整個囚室都安靜下來之後,一直靜坐在黑暗中的紀驁忽然睜開眼睛,低頭看著手上的烏銀鎖鏈,深黑色的鎖鏈上銀色的篆紋散發著古樸的氣息,死死鎖住他的手腳。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一躍而起,像衝出叢林的餓狼一般,竭盡全力地衝向囚室門口。
但是鎖鏈比他更快。
幾乎是在一瞬之間,烏銀鐵鏈上的篆紋光芒大亮,銀色的紋路中像有液體在流動一般,無數銀色火花一齊湧進他的身體,紀驁的身形一滯,重重地摔在地上,磕得頭破血流。
出人意料的是,這次他的傷口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迅速痊癒,而是血流不止,他身體周圍並沒有出現往常一樣的靈氣漩渦——這個陣法裡,一絲靈氣都沒有,別說修煉,連維持正常的經脈運轉都難。所以看守天罰閣才被弟子們視為最不願意去的務,只有火豫這種沒有一點背景的二代弟子才會被分配到這裡。
但是紀驁沒有去動林涵留下來的藥草。
他只是伏在地上休息了一會兒,然後又不知疲倦地爬了起來,再一次試圖掙脫鎖鏈。
烏銀鎖鏈連線著整個天罰陣,陣法可以吸收天地靈氣,所以裡面的能量是無窮無盡的,大概是紀驁反抗得太狠的緣故,這一次陣法的鞭打來得更加猛烈,紀驁被拖得重重摔在地上,連骨頭都摔斷幾根,意識都有點模糊了,更別說爬起來了。
就在這時候,他身上漸漸出現了每次自我修復的時候才會出現的金色篆文,但這次金光非常微弱,剛剛亮起就熄滅了,也許是由於傷勢太重必須修復的緣故,金光反覆閃爍,十分艱難地想要從周圍這靈氣睏乏的環境裡汲取一點靈氣,這股吸力如此強大,以至於那些林涵留下來的藥草都在瞬間枯萎,烏銀鎖鏈顯然也被這股吸力所撼動,光芒大盛,然而就在紀驁即將被再次鎮壓的瞬間,鎖鏈上的一縷銀色火花忽然一顫,竟然被強大的吸力拖進了紀驁的身體之中。
陣法的起源,就如同林涵在神農百草經上看到的一樣,是遠古人族模仿靈獸靈草身上的花紋畫成的可以引動天地靈氣的圖案,經歷千萬年修真者的探索和積累,這才形成了系統的符篆、陣法,所有的陣法都是把靈氣轉換為獨特的力量,有的陣法是轉換為土地之力,所以人進去陣法之後身體會變得無比沉重,寸步難行,就像紀驁刺殺余天祿時的地靈陣一樣。有的是轉換成水德之力,以柔克剛,而關押紀驁的天罰陣,顯然是把陣法內的所有靈氣都轉換成了銀色的雷霆之力。
雷霆是天地間最為恐怖的力量,就連逆天而行的修真者,最為懼怕的也是從金丹到元嬰時的三九雷劫,一道天雷,就足以讓一個修煉了幾百年的真人神形俱滅,至於引雷霆入體,更是沒有人敢去嘗試。
但紀驁是硬生生抗下過餘炎真人一道雷擊的人,這一絲雷電之力雖然更為純淨,幾乎觸及到了雷電的本源,但還是在竄入他身體的一瞬間被他身體裡那些吞天決留下的金色篆文包圍,分解同化,最終化入他身體之中。
得了這一絲雷電之力,他身上的傷口竟然迅速癒合起來,好像他的身體不僅可以吸收天地之間的靈氣,連雷霆之力都能吸收。如果有任何一個修真者看到這一幕,哪怕是見多識廣的離天劍派的太上長老,也會被嚇得肝膽欲裂。要知道,修真者都是肉體凡胎,相比他們駕馭的防具,飛劍,法寶,身體反而是最脆弱的一環,所有的修真者都只能用門派的修煉法訣吸收溫和的天地靈氣,慢慢淬鍊經脈,稍有不慎,便會有走火入魔的危險……
像紀驁這樣逆天而行的修煉方法,實在太恐怖了。
但是作為一個半路出家,連一本正當的離天劍派功法都沒看過的業餘弟子,紀驁壓根不知道自己做了多麼驚世駭俗的事。
他只是很滿意自己在天罰陣裡找到了修煉的功法,一心要趁著那個可以不費吹飛之力殺了自己的“余天祿的父親”到來之前,把自己修煉得厲害一點,他可從沒想過信任離天劍派,只想著到時候想辦法逃出去,然後帶著林涵躲起來,自己修煉,林涵種藥,最後練成一方大能,保護林涵在朱雀大陸橫行霸道,看見誰的藥草好就搶過來給林涵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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