鉑蘭瑟爾再次來到錫澤慕教堂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賽爾西利安的冬天,其實並不算冷,不論飄雪還是不飄雪。
像血族這種體溫比人類低的種族,相對來講要更耐寒一些。這裡的意思並不是說體溫與耐寒程度成反比。就比如西蕾恩特這樣對溫度沒有太大反應的神,盡管體溫在人類看來屬於一個能被接受的正常範圍,但是其耐寒程度……不只是耐寒,根本就是不懼嚴寒酷暑。
簡單來說就是能感覺到冷熱,但是這種冷熱對己身造不成實際影響。
她本人對冷暖沒有什麼概念,就如同她對時間的流逝也沒有概念一樣。所有一切的判斷標準,取決於她周圍的人:聽他們訴說著冷暖,看他們演繹著生死。
教堂的守衛們這次似乎並不打算攔下鉑蘭瑟爾,於是她很輕易地在教堂庭院的那處長椅上找到了西蕾恩特。
西蕾恩特坐在這裡的時候總是在發呆。不會在這裡看書,也不會用星神術佔蔔星象什麼的,或許腦內是有在思考些什麼事情吧,但鉑蘭瑟爾每次在這裡看到她時,總覺得她整個人都顯得很空。
星光月影遺落在了凡界,幻滅在那雙金色的眸子中。點點冰晶靜止在發絲上,彷彿被捲入時間的金色流沙中就此迷失了一般。她停駐在雪月之間,如同裝裱起來後沉寂了悠久歲月的油畫。華貴矜持,遙不可及。精緻得宛若人偶,眼眸中的靈韻卻鮮活過人偶。
“有事?”雪花被踏碎的聲音引起了西蕾恩特的注意,但她卻並沒有從那片星空中移開視線。
“有句話想告訴你。”鉑蘭瑟爾走到了長椅旁邊,站在那裡看著她。“西蕾恩特,如果弗洛利亞什麼都願意為你做,那麼我也一樣。”
“是嗎?”嘆息般地發出這樣的疑問,伴隨著白色的霧氣。西蕾恩特看著不遠處那些因為到了冬天而變得光禿禿的樹枝,好半晌才開口說道:
“如果你能弄來一束紅玫瑰,我就相信你。”
那些是玫瑰樹的枝條。
風帶起了少許樹梢上的積雪,晶瑩閃爍著融化在肌膚上時,有冰涼的感覺。
“好。”鉑蘭瑟爾點點頭,沒有多問什麼,轉身沿著原路回去了。雪地上又多出了一行腳印。
又是一陣夾帶著碎雪的微風,西蕾恩特的金發飄起後又落下。她下意識地抱住了雙臂,就像是人類感到寒冷時經常會做的那樣。
察覺到自己做了什麼後失神了片刻,而後便放開了。
不過就是一種溫度而已,不會對自己造成影響。西蕾恩特這樣想著。
鉑蘭瑟爾很頭疼,她在回旅店的這一路上一直在考慮紅玫瑰的問題。
紅玫瑰,紅玫瑰?
玫瑰難道不是隻有黑白兩色嗎?人界西方大陸的白玫瑰和東方大陸的黑玫瑰啊。
就算她在人界待了這麼久,也從沒聽說過玫瑰有紅色的品種。
她一邊思考著一邊開啟了房間的門,由於心裡在想著事情沒什麼防備,所以當她看到旅店房間的沙發上,某人以一個很曖昧的姿勢把她哥哥半推倒在沙發上時,鉑蘭瑟爾當場石化了。
沙發上的兩個人同時看向她。莫爾裡嘆了口氣,對鉑蘭瑟爾說:“你還真會挑時候回來。”
“您還真是清閑。”鉑蘭瑟爾嘴角抽了抽。“能放開我哥嗎?”
“你哥不想我放開他。”莫爾裡又朝一夜的方向靠了靠,很危險的距離,呼吸間氣息都能打在對方的臉上。一夜自始至終都沒什麼表情,在莫爾裡靠過來之後,他很鎮定很冷淡地把他推開了,而且是相當禮貌的那種推法。
“有什麼事嗎?”一夜無視了莫爾裡怨念的眼神,坐好後向鉑蘭瑟爾問道。鉑蘭瑟爾到了晚上一般都會出去,像這種深夜回來的情況很少見。
鉑蘭瑟爾瞥了莫爾裡一眼。
“需要我回避嗎?”莫爾裡笑了笑,但是完全沒有從一夜身邊離開的打算。
鉑蘭瑟爾白了他一眼,然後走到一夜身邊坐了下去。
“哥,如果你愛慕的人向你要紅玫瑰,你會怎麼做?”她順手從面前茶幾上的花瓶裡抽出了一枝白玫瑰,拿在手裡擺弄著。
聽到這個問題後一夜皺了皺眉,想了一會兒之後看向莫爾裡,似乎是想確認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