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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 咫尺天涯難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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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心!夜心你在哪兒?”

顫抖著哭泣的沙啞聲音突然闖入,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門口正趴著一個面色煞白,目中含淚的瘦削男人。正喘著粗氣,有氣無力的仰著頭四處張望,不停哭喊。

李巖再次慶幸自己找了個最最偏僻的房間且特意關照醫院沒什麼事一定不要來打擾。否則,以他這鬼哭狼嚎的架勢,還真的是......

許天青看不到夜心,但夜心卻看得到許天青。許天青不知道的是,在他顫抖著一點一點努力挪動著身體的同時,那個空氣中看不見的魂魄,在承受著浮塵極大覆壓的同時,也在一步一步的、緩慢卻堅定的走向他。

“夜心,夜心是你嗎?是你來了是嗎?你來了對不對?那個女人說是你帶她來救我的,是你吧?真的是你吧?你還在!你一直都在是嗎?我好想你,我好想你。你出來好不好,讓我再見你一眼,哪怕只有一眼也好啊!夜心……你在哪兒?求你,求你出來,讓我再看你一眼好不好?我求求你……”

抬頭拼命在四周搜尋了半天了,終是一無所獲的許天青無助的趴在地上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像個無助委屈的孩子。

雖然被頭頂壓將下來的浮塵壓的幾乎動一動都困難,她還是不顧一切的死咬著牙,緩緩的努力向著許天青的方向靠近。一點一點,一步一步。身子越來越小、步子越來越小,可她卻一直沒有停下。眼中的疼惜和不捨,幾乎就要滿溢位來一半,狠狠扎痛了張曉的心。

她很想知道,那位從來不曾能夠抱過自己一下的母親,是否,在每一個自己躲在黑暗中聲嘶力竭痛苦的夜裡,也這樣滿含心痛不捨的默默看著自己卻無能為力?是否,也是這般,雖雙眼哭不出眼淚,但整個靈魂,都在為自己的傷心灰濛一片?為什麼愛的盡頭,卻大多都是遺憾?

看著哭得幾乎快要肝腸寸斷的許天青哭,看著在浮塵金光的威壓下無助掙扎,腳下的步子幾乎完全邁不開,只能一寸一寸去挪的夜心,張曉終是於心不忍,忍不住開口替他們求饒:

“道長,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再用你的浮塵壓著她了?再這樣下去,她,她就快要消失了。她其實人不壞的,她只是......您能不能,能不能發發慈悲,讓夜心和許天青見一面,就算是做最後一次告別也好呀?好嗎?”

“無量壽佛!小友雖善心可嘉,但畢竟人鬼殊途。既已陰陽兩相隔,屬於不同世界,就該各自走各自接下來的陽關和陰橋。若只因一絲執念徘徊不去,留在人間傷己亦會傷人,卻又是何必?何況,人的生死一世,亦如朝生暮死之浮游一生,又何苦如此掛礙不肯放下?須知該放手時就放手,他日緣再起,情,自可續。”

老者說著,手捏蓮花印,對著浮塵又是一記夜心頭頂的浮塵越發加重了靈力,浮塵中散發的金光愈發熾烈,雖然聽不清夜心在喊的是什麼?但張曉知道,那一定很痛。

當然,此時此刻在其他人的眼裡,並不能看到那縷金光,只是一根潔白的浮塵非常詭異的飄在半空中而已。

“可是……”

“張曉,那根浮塵,乃是渡她所用,若是撤了,以她方才化了厲鬼傷人一節,怕是終究不得善了。道長這是在救她,而非害她。至於她與那人的最後一面,如今早已陰陽兩相隔,見與不見的,又有什麼要緊?他們此生孽緣已清,但情債尚存。若是讓他們見了彼此這一面,便會生生斷了他們來世的情路。如此,你還希望讓他們見這一面嗎?以一次的告別,徹底終結彼此間所有的緣分。你可以去問了他來,若是他願意,我倒是可以勉為其難幫這個忙。”

不待張曉繼續求情,離凡說著,將視線轉向仍自嚎哭的許天青,面上一片清冷,似完全不被他這涕泗橫流的淒厲嚎哭所動。

“你方才也聽到了?我給你這個選擇的機會,由你自己來選。到底是見,還是不見?”

圓睜著的眼中,淚珠氤氳著快速滑過臉龐,在燈光下閃爍著瑩瑩的光亮,最後啪嗒一聲砸落在光滑的地面上。看著一臉清冷淡漠的離凡,許天青顫抖著毫無血色的唇,囁嚅了半天,這才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抬頭望向一身清風明月的離凡,顫抖著啞聲問道:

“她,她好嗎?她……”

“你覺得呢?”離凡冷聲反問,像是完全看不到許天青此時此刻的痛苦一般。

想到當初決絕的背叛,想到訂婚禮上那失望至極、也絕望至極的笑,想到那抹被撞飛到空中的雪白,想到漫天邪惡血紅和最後那抹欲言又止的無聲訣別,那雙充滿不捨和失望的眼眸,許天青用力抽了自己一巴掌。

‘怎麼會好?她,怎麼可能會好?’

“你的決定是什麼?見,還是不見?若要見她,我可以給你一炷香的時間,但,此後,你們永生永世將再無交集之可能。你,不會再出現在她的生命裡,永遠都不會。”

“我......”無助的雙眸四處逡巡,想要尋到哪怕一絲一毫的關於夜心的蛛絲馬跡。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分明她應該就在這裡,分明兩人可能相隔著很近很近,可是,可根本無法相見!生死離別、天人永隔,卻原來在這咫尺天涯面前,也就算不得什麼了。

“小凡,為、為什麼不能?道長不是說,還有情債沒清嗎?既然這樣,為什麼見了一面之後,就永世再也不能再見了?”

“夜心之所以會執著留下,是因為她的靈魂裡,被滴進了一滴那個男人的淚。她覺得自己欠了那個男人一句‘沒關係’,所以一直苦留到今日。她的魂魄已經很不穩了,他們之間的很多事情,她其實早就忘了。她如今,只是記得這個男人,記得自己最初最初愛他的那顆心,但具體的,她早就忘了。”回答的人,卻是離默。

“可是,可是她還記得我們密碼鎖的密碼!那是隻有我們兩個人才知道的密碼,她還記得的!她記得的!”

“如此急急的想要否定我的說辭,難不成,你是望她記得?記得你如何背叛她?記得你如何拋棄了對她承諾?記得你怎樣讓她肝膽俱裂、心碎神傷?”

愛笑的兔子忽然正兒八經的不笑了,擲地有聲的聲聲質問著眼前滿身狼狽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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