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無光的房間內,碩大的落地鏡子帶著明顯的破碎裂紋和班班血跡。掉落在地的幾處碎片周圍,灑落了一地已然凝固了的暗紅色血跡。黑洞洞的鏡子裡像是另外一個完全隔絕的異世界空間,黑得讓人不由自主的心悸。
倒地昏迷了三天三夜、一直身體僵直的趴在地上的王四,終於在一陣劇烈的咳嗽和急促且明顯缺氧的呼吸中,再次恢復了意識。左手用力按壓著依然陣陣發麻的心臟處,王四掙扎了半天,終於渾身虛軟的爬了起來。
舔了舔乾澀蛻皮的嘴唇,口中一面念著小光,一面連走帶爬的向著厚重的木門踉蹌而去。
黑漆漆的鏡子內,一雙血紅色的眼睛隱在黑沉沉的霧氣中,冷冽的眸光一直盯著跌跌撞撞掙扎離去的王四。在厚重的木門關閉後,鏡子中的黑霧便也快速的悄然散去,彷彿從未曾出現過一般。
傍晚,鳳鳴山莊別墅內,一連被折騰了幾天幾夜的幾人倒頭睡得昏天黑地,直到日暮西山,才在張曉驚恐的呼喊聲中幽幽轉醒。除了手腳最慢的季帆,其他幾人掀開被子縱身便躍下欄杆衝到了正捂著嘴巴、瞪大眼睛的張曉身邊。
“怎麼了?怎麼了?失火了還是發洪水了?地震了還是鬼子進村了?大清早的狼嚎鬼叫的,讓不讓人好好睡覺了?”
李巖懶懶的掛在杜飛肩上,眼睛微眯,一副山雨欲來。被動成為人肉架子的杜飛本就心下不快,再看到正跪在跟前的王四,心底的怒火蹭的一下就湧了上來。戾氣快速在周身瀰漫開來。
“他他他,上次那個跟咱們在巷子裡打架的那個黑社會頭頭!”
張曉哆嗦著嗓子、指著屋外面目猙獰的王四。
“喲!這不是四哥嘛!什麼風把您給吹這兒來了?這是怎麼說?怎麼還跪下了?怎麼?這次任務沒辦好,被你義父打斷狗腿扔出來了?”
揉了揉仍有些沉重的眼皮,李巖唇舌倒很是利落的開啟了挖苦模式。盯著明顯已經原地跪了半天的王四,眼中的憤怒絲毫不加掩飾。
根據不久前老三馬竟調查到的訊息,這次江辰的被綁以及離凡的重傷,十之八九跟眼前這個‘四哥’脫不了干係。現在唯一解釋不通的就是,當天在場的人全部都被斷了骨頭,而如果王四真的也在那幾輛車上,為什麼獨獨他沒事?而且最後還能安然無恙的離開了現場?
江辰是最先反應過來也最快衝到門口的那個人。將堵在門口的張曉快速護到身後以後,就看見了王四那張面容蒼白、猙獰著刀疤的臉。握緊的拳頭鬆開又握緊、握緊又鬆開,反覆了半天,終是深嘆一聲,冷聲道:
“你來了。”
張曉深深的懷疑,自己這雙眼睛恐怕不用整形手術,也能成功變成大眼妹了一天到晚這刺激就不帶停的!
“來、來了?老闆,你知道這個人會來?他,他上次……你們……”
“江辰!謝謝你當日不計前嫌……”
王四慘白著臉,努力想要擠出一抹笑,只可惜長久的冷漠已經讓他早已忘卻微笑該如何用力。努力了半天,終也不過是讓張曉愈發深信,眼前這人無論何時都猙獰的可怕而已。
“不計前嫌的人是小凡,要是我早知道救了你之後小凡會傷得那樣重,只怕我會當場活活咬死你。”
冷冷出聲打斷,江辰無論如何也沒辦法讓自己給王四一個好臉色。
“我,我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罪有應得、罪該萬死。抱歉,我應該再早點過來的。只是……”
“那個叫小光的小孩,你可曾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