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巔心機深沉, 給她講了赤楊道長的不堪過去, 仍舊施施然,等著林皎反應過來,恨恨的剜了他一眼,“你以為這麼嚇唬我, 我就能傻乎乎的繼續跟著你,是也不是?”
她炸了毛的小模樣真是漂亮,“我只是告訴你, 你那師傅渾身破洞, 自己都找補不起來,不會有空看顧你。”
林皎哼了聲,頗為傲嬌,“我看你就是居心叵測,想方設法的騙著我回去受罪。”
宋巔一聽受罪二字, 嘴唇輕抿, 他一直沒問三年前的事,不是因為忘記,而是怕她情緒不穩,不敢問,反正她們如今也和他再無關系, 鄭國公怎麼變著法子懲治都行,“我回去會另外立府,你若願意,我尋個青山綠水處, 只你我二人,神仙眷侶,可好?”
林交要是信他就是傻瓜,以往不知,現在的平原侯爺,可是個跺跺腳就抖三抖的主兒,還能為著個女人住那深山老林,說出的話可真好聽,她歪著頭,眼神澈澈,“侯爺裝成這樣,不會累嗎?”
二人面對面,像是兩軍對峙,氣氛凝重,宋巔腳尖輕輕碰撞了下她的,“我可記得你說你叫林水憐,我當時還回了一句,不怪水那麼多,結果呢,你現在又叫林皎,我的名字沒變,但是性情稍微變更一下,你怎麼就覺得稀奇呢?”
挨的近了,空氣越發狹窄,林皎受不住挪後身子,那還不是因著你那侯府規矩大,徐媽媽挨個都給換了名兒,她的算好聽的,就是聽起來有點可憐,到了這廝嘴裡,怎麼就聽著這麼旖旎呢。
“算我說錯了。”
宋巔覺得自己此時像一隻蓄勢待發的野狼,只想把眼前的這只小白兔叼回家,嚼吧嚼吧嚥下肚。
“那你跟我回去?”
“不,我還是進京吧。”到時候有個大靠山,打的你灰溜溜的跑回永昌,我就帶著我師傅、師姐和師妹們幸福的生活在京城的道觀裡。
正說這話呢,外頭傳來喧囂聲,車架停靠,德通靠近壓著嗓子稟報,“小成林公公來了。”
宋巔濃眉一挑,稀罕的親了口近在咫尺的紅臉蛋,聲音香醇,“道姑的架勢真是大啊!”
林皎臊的不行,這男人沒事就揩油,三令五申還是改不了。
“請進來吧。”宋巔與她拉開距離,坐於主位。
少頃,聽著外頭擺好了腳凳,有人掀了簾子彎腰進來,宮中太監有兩位是聖上的心腹,常年伴駕,分別為大小成林,來者是為小,即面小,人小,身小的小成林公公,捏著把嗓子,笑容恭敬謙卑,“丹陽郡主安好,侯爺安好,雜家可是久等了。”
一上來就是怪罪之詞,怎的,你還嫌棄慢了?
“都怪這寒冬臘月,凍的公公衣不暖體,心冷麵陰。”
宋巔垂頭把玩著碟裡的柑橘,悠悠說道。
林皎看著小成林公公一身的紫紅交領長袍春衣,沒忍住,噗呲一笑,露了白牙尖尖,頗為喜人。
“呦,這位就是國公爺日夜盼著的郡主吧,回了可得趕緊勸勸,別總是與著聖上吵嚷,火氣旺盛.”
這位小公公向來是與宋巔不對付,連著林皎受罪,但他確實心中全是聖上,一心為帝。
林皎聽了心頭不舒服,這話什麼意思,“這位公公若只是閑嗑,這便去了吧。”
宋巔抬頭也看著他,同樣的意思,有話說,沒事滾。
小成林公公收了輕視之心,若真是個軟塌塌,可真擔不起這郡主之位,“郡主說笑,雜家奉聖命,在此迎候郡主回府,待收拾妥當了,再行進宮受封。”
林皎面容微正,嗯了聲,無話可說。
宋巔看著他白花花的鞋底,掀起簾子一角往外瞧,外頭依舊冷的颼颼,宮中侍衛眾多,他個太監的車架上還有著金頂明珠,簾子分幾層,最外層的是蛟紗,輕盈飄飄,裡頭看不清,但絕對是鋪的毯子,他這還是因著林皎生病了,才尋了塊虎皮鋪她坐的地,別的皆是最普通的氈子,連他那最為講究的二弟都是鋪的簡易防水的席子,這位,奢侈的夠了。
小成林公公也不急於一時,折身告退,外面有小太監順勢擺好腳凳,不敢早,不敢晚,早了落雪,晚了,不敢想。
宋巔還不待人走遠,就與著林皎,一臉鄙夷的神色,說道,“這幫人都是讓聖上慣的,趕明兒找幾個人好好參他們一回,能老實一陣兒。”
她不知詳情,忙擋著,讓他閉嘴,這保準聽的一清二楚,不得記上仇了,不喜歡也不用得罪他啊。
何況,他看起來好有氣勢。
宋巖來湊熱鬧,手中摺扇輕搖,八卦問,“這是哪個近臣?”
“聖上身邊的太監。”
宋巖頗為不信,這排場說是哪家的貴夫人出行都可,怎麼是個無根的太監,難道,宮廷中真是腐爛到這種程度?
“聖上每日只知道玩樂,許多事情都不知,我想讓你進禦史臺,你要成倍的努力。”
宋巔對著這個親弟,沒什麼濃厚感情,卻對他抱有很大的期望,宋家的底子很好,就是後宅有些亂套,但願不會被她們所累。
有著小成林的鋪張揚厲的鮮明對比下,一行人終於抵達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