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大氅,打馬去了鄭國公府。
兩男子迎風而站,宋巔問道。
“此次,聖上派了戶部侍郎袁恆做副手,什麼來頭?”不怪宋巔多疑,聖上耽於朝政,整日與舅舅飲酒作樂,這次事後的反應迅速,且判斷準確,絕對有高人指點。
鄭國公略沉吟,道,“此人原是西南軍中的一名參謀,甚得先皇心意,聖上登基後一直扶搖直上,倒是沒見的和誰特別親密。”
宋巔點頭,見舅舅一臉疲憊,很是不解,但不敢多問,只能擦著邊兒說,“舅舅這幾日可是又陪禦駕了?”
對面的男子眉心微皺,手輕搭在梨木扶手上,調笑著答,“整日裡,竟忙活女人了,的確累的很,咱倆該掉個兒,你倒老氣橫秋的,聽說寵了個丫頭,滋味怎麼樣?”
宋巔視這個舅舅為最親之人,被問這種事,倒也沒什麼不可講,“那女人,看的上眼吧。”
鄭國公樂極,他這外甥清冷的堪比廟裡的和尚,本以為天仙都難動凡心,倒折在了個寡婦手裡,但願是個安分的。
翌日,林水憐興致勃勃的,天還沒亮就起了,換上碎花小襖,腳蹬牛皮靴子,罩了件黑色狐貍鬥篷,抱著個小包袱去了前院。
宋巔夜深就宿在了鄭國公府,一貫的早起,夜裡沒了個女人暖床,確實冷清不少,見天色已亮,直接回了蒼戈院,正脫著外衣呢,一股涼風灌進來,那女人圓咕隆咚的沖進來,行禮後,溫婉道,“爺,都準備好了,什麼時候走?”
“著什麼急,先吃飯。”眉目一緊,斥道。
無奈,林水憐只能慢吞吞的拿了幾樣小菜,伺候他吃飽喝足了,才隨著繞過影壁出了大門,閆峰等人已經先行去驛站準備了,只餘幾十官兵開道。
馬車裡,點著炭盆子,不算冷,宋巔靠著迎枕假寐,林水憐努力控制住身形,不隨著疾行的馬車晃動,不大會兒,就覺的頭暈眼花,手指緊緊抓住膝上的包袱,努力吞嚥胃裡即將返上來的酸水。
“去要個暈車的藥丸,和了溫水喝了。”宋巔依舊閉著眼,略寬松的說道。
林水憐聽話的去了,不大會兒回來,灌了一茶壺的水,破藥丸子又苦又臭,難以下嚥,好不容易不那麼難受,才撚了個紅豆糕小口吃起來,有點想吃燙鍋子了,驅驅寒涼。
“你多大了?”
宋巔睜開眼,睨著她。
“十九了。”林水憐覺得自己有點大,想說十八,到底沒那臉面。
那確實不小了,之前看著沉穩,這會兒熟稔了,才覺得女兒心性,倒有股子堅韌。
繼續問到,“怎麼進的府?”
林水憐楞了半響,疑惑的問他,“爺以前問過的,您忘了?”
沒想到被反問了,宋巔連她名字都沒記住,更何況別的,只依稀記得家中沒人了,別的真沒記住。
氣氛陡然尷尬起來。
林水憐有些生氣,轉瞬又釋然,她本就是個奴婢,主子怎麼可能樣樣記得清楚?
“家鄉發了瘟疫,妾命大吧,又沒什麼長處,只能跟著官府的媽媽簽了賣身契,爺可記住了?”
林水憐微嬌俏的問他。
真是個記仇的。
宋巔嗯了聲,拿了幾本書扔過去,這陣子功課都落下了,“先讀這個吧,解悶用。”
見她苦了臉,白皙的手指翻開讀起來,瞬間小臉又放了晴,一雙杏眼波光瀲灩,看起來,也不是姿色平平,倒有點耐看的意思。
宋巔心中有成算,舅舅雖沒明說,意思就是不能由著女人性子,否則大事上容易出格,再者,總不能什麼事她一用手段,自己就屈服,那成何體統。
結果,這女人估計興奮的睡了個好覺,他卻依舊夢魘乏累,不公平的很啊!
林水憐起初聽見要看書,愁眉不展,頭暈腦脹的,攤開一看,呦呵,居然是個話本子,漸漸的放鬆的靠著車廂看的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