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分開多年,許沐如今在他面前更多時候都保持著一定的疏離,他也很久沒見她笑得這麼燦爛過,陽光傾斜而下,水紋波光粼粼,畫面的確很美好。
他們一群人折騰著漁網,宋覃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坐下,把魚竿拿出來,望著平靜的湖面,內心卻湧動著複雜的情緒,他腦中反複思索著許沐那句“回去就結婚,再不結婚等著孤獨終老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旁落下一道人影,他以為是董子劍,頭也沒抬的說:“別碰我東西。”
然而身旁卻響起一個清脆的女聲:“我就動了,你還能吃了我?”
宋覃略微抬眸就看見許沐已經拿起一根魚竿朝他挑釁的晃了晃,然後準備拔腿就跑,和偷糖得逞的孩子一樣。
宋覃好笑的對她說道:“喂,你拿的是磯釣竿,你用不起來。”
許沐停下腳步看了看手中的魚竿又盯著宋覃眨巴著眼:“你騙我的吧?大不了我釣到魚後燒許式糖醋魚給你吃。”
宋覃見她一臉不相信的樣子,又耐心解釋道:“你手上拿的那個魚竿導環要小一些,釣法上比較講究,不會用的人容易斷竿稍。”
說完將手中握著的黑色魚竿伸了伸,見許沐不動倒是緩緩道:“幫我拿一下,我去抽根煙。”
許沐見狀大步走了回去將魚竿放下,宋覃站起身把位置讓給她,她接過魚竿後盤腿坐在宋覃之前坐的地方。
宋覃往後走了幾步靠在後面的樹上點起一根煙,看著許沐挺直纖細的腰身,聚精會神的盯著湖面,頭頂上的那團發髻又讓他想到了道姑,莫名覺得好笑。
倒是沒一會許沐的聲音從前面傳來:“你是特地回來幫賤賤的嗎?”
“不是。”宋覃回的很幹脆,抽完煙後緩緩走到許沐旁邊坐下。
許沐側頭盯著他,他撿起一塊石頭很隨意的丟入湖中打了好幾個水漂。
“我是個商人,看不到利益當然不會特地花時間帶著人回來。
離這裡幾十公裡的崗市機場預計明年年中能建好,到時候從崗市坐大巴到嶺山就一個小時不到,環山公路修好後會直接連線由南到北的g13高速,從齊市過來一路都沒有什麼像樣的度假村景區之類的,從地形上來講未來一兩年內解決交通問題,就能很直觀的帶來人流量。
在國內搞景區,有人賺得盆滿缽滿,有人賠得家徒四壁,當然,商機要轉換成盈利模式,後期規劃和運作很重要,不過現在才剛起步。”
宋覃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透著隨意,卻讓許沐聽出了篤定的自信,似乎宋覃這個人與身俱來就有一種操控世事,運籌帷幄的氣場,才會讓他身邊的人都對他有著一種不曾懷疑的信任,從而堅定的追隨。
許沐收回視線,她果然是低估了宋覃,他從來就不是一個感情用事的人,能回來怕是事先也對專案進行過詳細的評估和規劃,覺得可行才會答應董子劍吧。
她突然想到什麼又問道:“對了,你和村長談了什麼,他答應把醫藥箱還給我們?”
宋覃看著遠處那些還在拿網折騰魚的他們,漫不經心的說道:“本來我對二期的規劃設想就是在山下建個古村,一來給後面開設的漂流專案找個落腳點,二來也可以把這個落腳點建得比較成氣候,最好能有當地特色的吃住行。
那個村子的地點我在去的路上順便考察了一下,後面有個瀑布,正好順著山勢,是個不錯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現成的村子,現成的村民,在這個基礎上進行二次開發,總比我們從外面招一群人刻意弄的要原汁原味得多。
塢頭村的來歷源於二戰時黑滯河一帶全面淪陷,當時有一批村民跑到嶺山中間的山窪裡自己搭了防衛用的碉堡,‘塢’這個字就是這麼來的。
現在聽說村子後面還保留了那個破敗的小碉堡,這個村子的操作性很強,完全可以打造成一個具有歷史背景的塢頭村景點。”
許沐倒是有些訝異:“那個村長同意了?”
宋覃很淡然的說:“他憑什麼不同意?有飯吃有好日子過誰願意幹那些雞鳴狗盜的事?即使他和鎮上能夠得上點關系,難道他自己不清楚常在河邊走哪有不失足的道理,被端了老巢也是遲早的事。
他和我合作,我可以投入資金幫他重新打造村子,可以讓他的村民有利可圖,有生意可做,有活可幹,他照樣可以當他的村長,甚至比以前更體面,賺得更多,只要不傻都知道怎麼選。”
許沐倏的側頭盯著宋覃,雙眼瞪得老大,昨天下山拿藥她完全就是臨時起意,因為林易濤的傷口緊急,可萬萬沒想到那麼緊急,那麼突然的情況下宋覃居然已經籌謀瞭如此精密的計劃,怪不得縱使他被眾人包圍依然淡定從容,因為他根本就充當了一個救世主的角色降臨在那個破爛的村子裡!
說來這的確算是一份大禮了,一份極其大的禮,一份可以改變村裡幾代人命運的大禮!
那一刻,許沐從心底對宋覃産生了一種深深的敬畏和嘆服之情!
很久以前,她就覺得宋覃身上像是籠罩著萬丈光芒,讓她如何追趕也追不上。
很久以後,她實現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夢,可再次面對宋覃時,卻赫然發現他的思想高度和緯度都超出她太多,這個男人!似乎永遠只能是她仰望的物件!
宋覃見許沐一直盯著她,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你沒感覺到什麼嗎?”
“啊?”
許沐才愣了一瞬就感覺手上的魚竿抖動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