鴇公腆著臉迎上去:“路公子,是鄙樓的過失,沒有教導好如雲,損了您的興致,明日定會好好責罰,不過盡管放心,不會礙著您今夜的喜事。”
“責罰?”路珏平緊緊環住扭著身子掙紮的蒼碧,“我都不計較,你們計較什麼?”
重金買下的破瓜夜,換來的竟是個衣冠不整,妝容不堪的新人,換做誰都該與樓中說正經,要退幾成銀兩了,哪有不計較的,鴇公正愁著會有什麼為難,便聽路珏平輕笑一聲。
“性子烈,我喜歡。真要責罰,我今晚也會好好辦,輪不著你們。”路珏平挑眼指了指遠處臉上還在淌血的長工,“他的湯藥費,我出了。”
後面這話聽起來只是闊綽,在場人卻都明白,這路公子言下之意便是今晚的鬧劇一切權當未發生,若是敢為難如雲,他不會善罷甘休。
蒼碧可不領這情,推搡著路珏平胸口:“滾開!你滾開!”
“娘子,這欲拒還迎的樣子,可真讓人慾罷不能。”路珏平橫抱起蒼碧,鴇公立時讓一名新雛引路,帶著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入了新房。
蒼碧憤恨這具身體如此柔弱,連掙脫禁錮的力氣都沒有,拳打腳踢無濟於事,幹脆張嘴咬住路珏平肩膀,想趁他吃痛鬆手之際擺脫。
齊整的牙關帶著慍怒與憤恨,重重刺在肩上,路珏平卻一聲沒吭,手臂環地更緊,柔聲道:“你咬罷,只是別亂動,別傷著自己。”
紅燭搖曳,美酒飄香,被裝飾得煥然一新的閨房每個角落都被暖融的光映照得勾人心猿意馬,然而喜房中,卻半點沒有新婚之夜的歡喜與嬌羞。
“新娘”一身紅妝,襯著雪般的肌膚,本該是誰都嫌豔的佳人,只是被劍拔弩張的氣勢毀了柔秀,皓齒牢牢箍在新郎官的肩窩上,點點深色從上好的寶藍色料子上洇開。
“快停下!”路珏平一直悶聲不響地任他放肆,這會肩頭一濕,立時把蒼碧的腦袋掰了起來,殷紅的唇妝早就被抹得一塌糊塗,嘴角流下一絲細細的血,卻不是被咬的路珏平的。
“你放開我!”蒼碧抓著深入在長發中的手,想把路珏平拉開,力量上敵不過,轉而硬生生地去掰一根根手指,側著腦袋,還欲顧及重施,披散的長發淩亂不堪,狼狽間映在燭光下的容顏,甚至透出勾人心絃的驚心動魄。
路珏平果真松開蒼碧,手順勢往下一滑,落到纖細的腰肢上一扣,竟霸道地將人扛到肩上,三兩步跨到床前,一把把人摜了下去。
身後是軟棉的厚床榻,金線勾邊,鴛鴦戲水,蒼碧陷在裡頭,看著路珏平步步逼近,向前俯身,雙手撐在自己兩側,就這樣把他禁錮在了手臂間。
“你……別過來……”蒼碧無處可逃,微微瑟縮著搖頭退後閃躲,一下子就抵到了冰涼的牆板上,“別過來……”
路珏平置之不聞般嫻熟勾指,三兩下就把大紅外罩褪了下來,長指一拉腰帶,倏的一聲輕響,蒼碧裡頭的絲綢底裙沒了固定,衣襟順著光華的肌膚滑了下去,露出比梨花更白淨的肉體。
“求你了……別碰我……”蒼碧一手慌亂地拉回衣襟,一手推搡著路珏平胸口,淚珠子含在眼眶裡,若不是胸口平坦,這一刻儼然是個梨花帶雨的二八少女。
路珏平環過蒼碧腰身,仗著身形與力道上的優勢,輕輕一帶,就把人拉得轉了個向,離了冰冷的牆面,重新陷入柔軟的被塌中,他大手一張,輕巧兩下,就將那雙阻擋自己進攻的手腕住,按過蒼碧頭頂。
蒼碧心中的驚恐脹大到了極限,竟比上輩子面對生死更甚,也不知是情緒過於激動還是怎的,視線都有些模糊起來,幾乎看不清被燭火照亮了一側臉龐的路珏平,無助地踢著腿哽咽地喚道:“小黑,救救我。”
手腕上的黑鐲子紋絲不動,把他心中最後一絲企盼砸得粉碎。
連雲……連雲救我!
心底是撕心裂肺的哭喊,然而蒼碧只是絕望地翕動著嘴唇,只默然擠出口型,因為他清楚,連雲不會來了,走過兩世,每一次水深火熱,陪伴他的只有一雙黑瞳與煞白的匕首,那些無不讓他憶起連雲,而連雲卻從未出現過,逍遙界中以為終無盡頭的愜意日子,裹挾著追隨了數百年的墨色身影,最後緊縮成一個點,彙聚在近在眼前的瞳孔中。
路珏平手掌滑進衣衫中,撫過細嫩的手臂,摩挲著,又轉而向下遊移,停留在蒼碧如玉的大腿上。
蒼碧並不知道路珏平觸控的正是前些日子被綠華踢傷的淤青,他甚至不知道這三四日就該褪去的傷,竟還鮮明地留在身上,只是拼命地踢著腿扭動身子,掙著被路珏平壓在小腹上的雙手,隨即腦中閃過一個恐怖的想法,與其在此被欺侮,還不如棄了這條性命,說不定下一世輾轉就能達成願望,又或者……
他不敢也沒有機會想下去了,因為路珏平的唇已經湊到了白皙的肌膚上,蒼碧猝然叫道:“你再不停手,我就咬舌自盡!”
“我不許!”路珏平如遭雷擊般幾乎彈起身子,猛然趴到蒼碧身上,兩指探進話音剛落的溫熱口中,壓住溫軟纖舌。
“唔……”蒼碧一口就又咬了下去,沒了衣料的阻隔,總算把那雙養尊處優的少爺手咬出了深深的齒痕,血沿著唇角淌下。
路珏平眉心微皺,眼皮都不跳一下,保持著手指的動作,重新鉗制住蒼碧兩手,避讓著亂踢的玉腿,移到床邊,一字一句道:“我答應,不碰你,但你不準亂來。”
墨色眸子中透著憐惜的惶恐,蒼碧不知該不該輕信,對視半晌,嘴裡腥甜的味道漸漸變重,還是緩緩地松開了牙關,貝齒不再白淨,齒縫中血絲還在一縷縷地往外冒。
路珏平守信,起身離了床榻,抄起桌案上的茶壺,倒了一杯才發現,原來是酒,當下急躁地放下慌亂中沒認清的酒壺,開啟大門,朝外頭守著的長工催道:“去弄壺涼茶來,要涼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