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碧還未回過神,便聽李淩嶽氣定神閑地繼續道來:“京兆尹橫徵暴斂,上任數十年來搜刮民脂民膏無數,查清罪證,贓款全數上交國庫,昨日已於午門外滿門斬首示眾了。”
“王爺,您是誤會了,京兆尹經查實,確是貪贓枉法,但與太傅並無分毫幹系。”
“李太傅是兩朝元老,從來為國為民,怎麼可能會做這等事。”
數名大臣紛紛應和,蒼碧聽在耳中,彷彿被一記記巴掌扇在臉上,憤恨交加,頭痛欲裂,喘著氣勉強穩住身形,千想萬想都沒料到李淩嶽竟然狠到連自己人都不放過,一點有力的反駁都說不上來。
“來人。”趙程胤看親弟臉色不對,立時召了身側太監,命人將蒼碧攙了下去,心中也是亂做一團,擺手讓滿朝文武肅靜,“李太傅,程嗣也是為了國,只是魯莽了,莫要見怪。”
“王爺一心為國,微臣自愧不如。”
無名與侍衛一道,一直候在殿外,見蒼碧被扶著出來腳步都虛了,二話不說把人從太監手裡搶過,抱上準備好的驕子,護送回永樂宮。
“師父,我一定要將那佞臣繩之以法。”蒼碧曲腿坐在床榻上,耳中因憤怒,被鳴響充斥,臉色血色慘淡。
無名沏了茶遞上:“我知道。”
蒼碧無處撒氣,將溫茶一飲而盡,心緒稍稍平定了些:“待早朝後,我再去找皇兄理論。”
然而他並沒有去成,皇帝陛下連午膳都沒用,一下朝便移駕永樂宮。
趙程胤攜著太醫前來,堵住正要出門的蒼碧:“程嗣,臉色這麼差,這是要去哪裡?”
“正要去找皇兄。”蒼碧將憤懣不滿全然掛在臉上。
“太醫,給王爺診一診。”趙程胤將蒼碧往床榻上拖。蒼碧不依,一怒之下,甩開九五之尊的手:“無需診治,程嗣只是被朝中的奸佞之徒給氣的,糟粕除了,心境好了,臉色自然也會好。”
“程嗣!”趙程胤低喝一聲,隨即發覺此舉讓親弟失了面子,嘆了一口濁氣,將殿中人揮退,卻在無名也要離開前制止,“何郎,你留下。”
無名頓下腳步,戒備地站在皇帝身側,手緩緩移到劍柄上,指尖扣下,握住劍柄。
“何郎,過來。”蒼碧哪會不知道他的心思。
無名巋然而立,彷彿一尊被仇恨與某些不可言狀的柔軟糾纏得無法動彈的石像,許久後,終於收回手,在滿室死寂中,轉過身,站在了蒼碧身後。
下一刻,皇帝說的話卻讓蒼碧與無名同時屏住了呼吸:“何郎,本命賀朗,取字朗朗乾坤,是賀相的獨子,朕可有說錯。”
“皇兄,你在說什麼?”蒼碧視線慌亂地飄著,擠出無奈的笑,“何郎只是一介平民,怎麼會和賀相有關系,況且當年賀相被滿門抄斬,人數全是對上的,又怎麼會留有遺子。”
無名不言垂眸,按在劍柄上的手,由於過於用力,爆出清晰可見的青筋,彷彿一縷縷仇恨躍然其上。
蒼碧狀似不經意地移了一步,半擋在無名身前,謹防他失控弒君,也丟了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