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驅著馬車走走停停,一會走這家服飾店,一會逛那家油米店,一買就是成箱,銀錠子嘩嘩的出去,大半天過去,原本裝錢的木箱也清空,替上了米麵,車廂裡塞滿了各色綢緞布匹,堆到車頂,只餘蒼碧勉強擠下的位置,車後還拖了一輛大板車,也是堆滿了箱子,牢牢綁束。
華燈初上,蒼碧懷裡揣著找來的滿滿一錢袋碎銀,探出腦袋,看著馬車一路行過城中大道:“相公,我們買那麼多東西,是去做生意麼?”
夜幕一落,街道上人便少了大半,無名仗著周圍沒人,臉色又黑了下來。
蒼碧估摸著他又要訓自己了,恰好見著不遠處一家食肆正準備收攤,美食的香味飄來,勾得人餓了,便使壞放大了嗓門,叫道:“相公,妾身餓了。”
食肆老闆朝這邊看來,無名臉上佯裝的溫和重新掛了上來,把馬車停在攤位邊,回首給了蒼碧一記眼刀:“娘子,夜風寒涼,快回車裡,莫凍壞了身子,我這就買吃食來。”
蒼碧心知肚明,那言下之意就是:“滾進去,不然,要你命。”便從善如流地鑽回車裡,掀開車窗等了一會,只見無名不知與老闆談論著什麼,老闆擺手又搖頭,半晌後,面露難色地點頭。
無名隨著老闆拐到灶臺後,擺弄起來。
“不是買吃的麼,怎麼還做上了。”蒼碧一臉茫然。
足足過了半刻鐘,無名才終於完事,提了個四五層的飯筪進來,往角落一放,順便送蒼碧數到眼刀,一副不許他碰美食的模樣,退出車廂,繼續駕起了車。
“他這是是不給我吃?還是不給我吃?”蒼碧小聲問著手腕上的鐲子,沒得到半點回應,拿指頭戳了戳飯筪,又弓下身嗅了嗅,只聞到清淡的竹香,也不知裡面是什麼,正天人交戰要不要偷吃幾口,馬車驀地停了。
外頭傳來不善的喝聲:“京兆尹有令,城中有在逃犯人,所有出入城人員,需經檢查,統統下車!”
京兆西城門處,兩名守衛交叉長|槍,擋住欲出城的馬車,一邊負責排查的守衛拿著兩張畫卷,一張上繪著個蒙面人,眼光兇狠,只是始終只能辨別一雙眼,另一幅則有用得多,繪的是個眉目秀雅,鼻樑纖巧挺拔,唇瓣微啟的絕色男子。
無名掛著一臉溫和的笑意,讓守衛觀察了半天,佯裝不知情地問道:“官差大人,這人可真美,也是犯了什麼重罪麼?”
“可不是,得罪了王室,說是活捉直接押送入宮,聖上親自處置,想來起碼是個淩遲之罪。”守衛惋惜地搖搖頭,可憐這畫中男子著實生得美,見了通緝令的行人贊賞面容的遠遠多過探討罪犯惡行的,連他都不禁每日多看幾眼。
“那還真是可惜了這張臉。”無名配合著守衛的動作搖搖頭,上車就要出城。
“慢著,還沒查完呢!”守衛把黏在畫捲上的眼神撕下來,總算沒忘卻自己的本職,“車裡可還有人?”
“回稟大人,車裡是賤內。”無名再次下車,躬身回稟。
“賤內?”守衛以劍柄挑開車簾,“下來。”
蒼碧看了眼外頭,在不遠處的佈告欄上,見到了自己的畫像,儼然是一張通緝令,再加上方才官差的話,立時領悟,自己就是這要被皇帝砍上三千刀的罪犯,難怪無名讓他帶上鬥笠,可眼下,哪還躲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