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蒼碧屋裡屋外進進出出跑了幾十趟,蔡母也時不時就往窗外張望,按理說最後一場試結束的早,這都過了晚飯的點了,怎麼還沒回來。
天色轉暗,西方最後一抹紅霞被猝然飄來的烏雲蓋沒,眼看就要下雨了,蒼碧急得團團轉,從屋子裡抱了把傘,就往道上跑,兩條後腿蹦躂著,怎麼也跑不快,好在還沒出村口,就遠遠看到熟悉的身影回來了。
“狐貍,怎麼出來了。”蔡淳的嗓音有些沙啞。
蒼碧察覺他臉色不對,小心翼翼地問:“怎麼了?”該不會是沒考好吧,可連書生都考不好的題,那其他考生就更不用提了。
“淳兒。”蔡母站在院子前,朝兒子揮著手,“快進來,要下雨了。”
蔡淳擠出一抹勉強的笑,抱起蒼碧回了家,方踏進家門,夏日的驟雨就倒了下來。
“這是怎麼了?怎的臉色那麼難看。”蔡母布上飯菜,沒問關於鄉試的事。
“沒事,考得該是不錯,能上榜,只是連考了三天,有些累了。”蔡淳說得一點都不敷衍,只是無半點喜悅輕松的神色,粗粗掃了兩口飯,等蔡母吃完了,幫著收拾完,就扶著蔡母進了裡屋,把門簾拉了下來。
蔡淳也不看書,怔怔地開啟房門,看著外頭瓢潑的雨。
“書生,到底怎麼了?”蒼碧戳了戳被雨水濺濕的褲腿。
蔡淳低頭看向白狐,眼中閃著光,竟有幾分像淚,忽的俯身把白狐抱到夥房,取了出城前買的嫩豆腐,按照以往的作法料理完,送到蒼碧面前。
“怎麼才拿出來,還以為你忘了呢,我飯都吃飽了。”蒼碧抱怨著還是囫圇把嫩豆腐嘬了個幹幹淨淨。
“狐貍,過來。”蔡淳坐在灶炕邊上,右手背在身後,左手朝白狐招了招。
“出門前不是還叫我雪球,怎麼又改口了……”蒼碧熟門熟路地把空碟子端到洗碗的木盆裡,躍到蔡淳懷裡,“別擔心,一定能高中的。”
“對不住。”蔡淳低低地說了聲。
“對不住什麼?”蒼碧回頭,只看到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揚在了自己面前,嚇得腿一蹬,“你幹什麼!”
蔡淳的手掌牢牢扣著蒼碧的後頸,不讓他逃脫,刀刃一寸寸逼近茸白的頸項。
朝夕相伴,他竟以刀刃相向!
“連雲,救我!小黑,救我!”蒼碧胡亂掙著,前腿一腳踹在刀刃上,被劃出一條血口子。
蔡淳一愣神,像是自己被刺了一刀,把刀狠狠一甩,扔到灶炕邊上。
還不等蒼碧松一口氣,卻見蔡淳手探向衣襟,又取出一把刀,那是一把通體雪白的玉匕首,沒有刀鞘,刀柄上扣了個圓盤,上面一根細長的指標緩緩地轉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