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數、外、物理和化學這關鍵的五科，都考完了。
霍海覺得總體上難度不算大，即便是有些刁鑽的題目、但也沒有出乎預料，好不容易擠上了過來的第二輛公交車、他眺望著那些或步行、或騎腳踏車的考生，意識到覺少年時的自己實在是有夠混、太不懂事兒了。
在人均年收入還不足五千塊的這個年代，他每個月可支配的零花錢並不少，只要不是流連於遊戲機房、電腦室，一年攢出輛變速車絕對沒有問題。
“完型填空好難啊……”
“是呀是呀，一看就懵了，幸好分值不算高，要不然這次完蛋了……”
“就剩最後一門了，四點半就徹底解放了，咱們是去西門還是去文化宮？
“甭管是去哪一家，總之考完了一定要趕緊的，要不然絕對沒的玩兒……”
旁邊兩個男生最初是在討論試卷，過了三站便討論起下午考完該去哪一個遊戲機房，是選擇就近的西門、還是選擇機子數量多的文化宮，到底是專心的玩三國、還是囂張一下選街霸，討論的熱火朝天、各有各的道理，若不是清楚下午三點還有一門政治，霍海甚至會以為中考已經結束了……
公交車駛過了六七站地，在楊中考試的學生下去的比較多、而下了班需要回家的人則多了起來，一個拎著菜籃子的太婆因為要坐‘愛心座椅’而與個妙齡女吵了一架，司機拒絕讓兩個滿身水泥灰的民工上車，胖胖的女售票員收錢、給票、在車裡卻像是身輕如燕一般，而不知道車裡誰放了個特別臭的屁、於是全車的人都在聲討……
歡樂且熱鬧，霍海注意到了前兩天坐車時所沒注意到細節，看見了許多的似曾相識、滿心的感慨和唏噓，結果因為有趣也就差點坐過了站，眼瞅著車門關上了、也就只好大聲嚷嚷了起來。
咣！
老舊的公交車車門關合的動靜、令守在站臺上的張念懷直撇嘴，見霍海下來了便指著他那塊嶄新的手錶迎了上來。“海子，怎麼才回來？你瞅瞅，這都幾點了？”
“第一輛車沒擠的上去，不想倒車自然就這個點兒才能回來，還有啊，別在我眼前炫耀你這塊表，你爸忽悠你、你還真當了真了，也不想想、有百十塊錢的世界名錶嗎？”
張念懷一臉心思被戳穿的赧然、拽著他就往小區裡面走。“不說這個、不說這個，昨兒你忘了把政治的資料給我了，要不是小辣椒提醒、我回來的路上都已經絕望了！”
“我沒整理政治這一門啊，統共就五十分、而且還都是需要死記硬背的，教給你的那辦法、我覺得這次英語考試太適合不過了，只要你別腦子進水、想著去看題目作答，能到手六十八分呢！”
張念懷愣住了。“不是吧？”
“怎麼不是？我複查的時候特意計算過的，一共是九十分的選擇題、依照我教給你的那辦法，真的可以拿到六十八分！”
張念懷越發的困惑了。“不是，你怎麼能確定啊？難不成你覺得你的選擇題能全對？”
霍海怔了下也就意識到似乎這話說的太滿了，初中英語對於他而言、確實是小兒科，除了作文他沒把握拿滿分，只要是有標準答案的題、他都不覺得自己會做錯，於是笑了笑便說反正考都考完了，等出了成績不就知道了？
理兒是這個理兒，但張念懷卻覺得霍海實在是過於自大了，英語慣來都是不及格的人、竟然敢大言不慚的說多少分肯定能到手，也就是自己不會嘲笑他、換個人早就要笑破肚皮了……
坐在樓梯口揹著書，周亞敏見人終於回來了、趕緊站起來撣了撣褲子，等霍海來到眼前便道。“霍海，你教給死胖子的那什麼必殺技，真的有那麼靈驗？”
“語文的選擇題可以拿到二十八分，化學的選擇題應該能拿到三十六分，數學好像是三十八分，物理是二十八還是三十的、不太記得了，英語的最高，應該有六十多分……”
周亞敏愕然。“不是吧？你還真統計過了？”
有些事兒沒必要說的那麼透，考都考完了、等著出分數也就是了，政治這一門全需要死記硬背，關鍵這個時代的政治主題還是‘人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同落後的社會生産之間的矛盾’呢，滿腦子都是網際網路+、智慧社會之類的霍海自然也就感覺這個時代的政治想要考個高分、可能他真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因此懶得跟周亞敏解釋什麼，笑了笑也就準備上樓。
周亞敏站到了樓梯中間、張開了雙臂。“不許走！你的那什麼必殺技真這麼有效？”
今年剛進行了中考革新，初中的政治試卷滿分是五十、選擇題就佔了其中的八成分值，霍海很幹脆的抬起她的胳膊、直接便上了樓梯，聽見周亞敏在樓底下發了飆、這才轉過臉道。“信則有、不信則無嘛。反正就是個撞大運，下午的考試橫豎也才五十分，總不至於那麼巧、讓你完美的避開了所有正確的答案吧？”
“你才完美的避開了所有正確的答案呢！不說就不說，稀罕的……”
張念懷見周亞敏被氣跑了、樂的沖著霍海豎起了大拇指，正想跟著他一起上樓、卻記起霍海說沒整理政治這一門的資料，只好怏怏的唸叨著那‘必殺技’的內容趕緊回家。
看著兒子跟張念懷一起回來的、也看見周亞敏在樓梯口等著，沒見兩個跟著進家、霍媽可就奇怪了。“哎？小敏跟小胖子呢？”
霍海見桌上已經擺好了碗筷、趕緊鑽進了衛生間去洗手。“這都幾點了，他倆不一樣要回家吃飯、午休？”
“就你的么蛾子多！以前讓你睡個午覺、就跟要宰了你一樣，這兩個月天天還睡起了午覺，真搞不明白你是怎麼回事兒，趕緊洗了手來吃飯……”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是被霍海懷唸了無數年了，被老孃數落自然是天經地義的，老孃甚至還因為這幾天考試連收拾桌子、洗碗這些事兒都不讓他沾手了，霍海自然是樂的吃了飯就趕緊回屋去睡覺。
霍媽見他丟下筷子就準備進了屋，也是一臉的無奈了。“哎？你還真準備進屋去睡覺啊？最後一門了，中午這時間再看會書都是好的呀……”
“困！休息不好、甭想考的好……”
一想到昨天兒子硬是到了點兒就把人周家的丫頭給攆走了，霍媽很是有些‘怒其不爭’的幽怨。“你昨天不也沒沒睡午覺的嗎？多看會兒、也許就能多拿個幾分呢！”
“臨陣磨槍是沒用的，何況政治這一門全都是死記硬背，三點開考、我一點半就要出門等公交的啊，這不已經快十二點了？就算現在躺下我也只剩一個半小時能睡了……”
瞅著兒子就這麼施施然的關上了門，霍媽也是無計可施，記著他爸說的‘一切都等考完再說’，心裡可就又打起了鼓，也不知道是為了兒子的成績擔心、還是為了兒子的擇校費而發愁，總之有些坐立不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