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黎沐已經身在丹墀宮的醫務室中,祁顥宸集中地抱著頭坐在她身邊。
“寰兒、寰兒……”黎沐虛弱地叫著睜開眼。
祁顥宸慢慢把手從頭上拿開,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怒不可遏。“你還知道想著寰兒?但凡為他著想一點點,你又怎麼能做出這種事來!”
聽著他壓抑低沉的怒吼,黎沐面無情懷,還是木然地問道:“寰兒呢,寰兒去哪了?”
祁顥宸的神情如同蘊藏著沸騰巖漿的火氣,好像隨時都能噴薄而出。“說,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跟那個男人逃走!”
他說的是“那個男人”而不是“黑桃k”,這就說明他已經在潛意識中把雲嘯當成情敵而不僅僅是一個逃犯。
黎沐冷漠地從他身上收回目光,把頭轉向一邊。“我只想見到我的兒子,別的沒什麼想說的。”
暴怒的祁顥宸抓住她的衣領就把她揪了起來,逼視著她的眼睛咆哮道:“你還有臉問寰兒!你配做她的母親麼?你這樣不向責任,配有兒子麼?!”
黎沐猛地把他的雙手打掉,坐在床上朝他狂吼道:“我不配,難道你配?!你不也在懷疑寰兒不是親生,你不也正在和別的人女人制造兒子!!!”
祁顥宸當時就僵在那裡,扈彤菲所謂懷孕的事他已經告訴所有知道的人保密了,現在的丹墀宮裡裡外外都是自己的心腹,不應該有人傳揚出去才對,而寰兒的dna鑒定知道的人就更是少之又少,黎沐更不可能知道,可是為什麼她卻都知道了?
難怪她會做出這種事來,上次見到自己與扈彤菲在一張床上已經氣得出走,現在同時知道兩件這樣要命的事,她怎麼可能不受打擊!
黎沐本來已經對他死心,被他逼迫著才說出這句話,說完之後卻覺得心如刀絞,面前這個男人,自己與他在一起一直是不由自主,總以為對他的感情可以收放自如,可是到如今才知道,原來不知何時已經愛他到不能自拔,得知他的背叛竟然會那麼傷心……
“黎沐,你聽我說,你不要相信那些流言蜚語,那都不是真的……”
祁顥宸的話音軟了下來,裡面帶著濃濃的擔心與愧疚。
“呵呵呵呵……”
黎沐發出一串怪異的冷笑,她真不敢相信,事到如今這男人還能說出這種話,如果只是流言蜚語,自己會輕易去相信麼?哪怕扈彤菲當著面來說,自己都會懷疑探究,可是那報告單偏偏是從祁顥宸口袋中翻出來的,這也就說明他認可了這個訊息,再加上那麼出自丹墀宮醫務室,簽著紀肖白大名的dna鑒定書,這該是何等諷刺,與別人的女人有了孩子,然後來懷疑自己的孩子是否是親生……
黎沐不願再想下去,也不願再與祁顥宸爭執下去,痛心地再次把頭轉向一旁:“不要對我說這些,你走,走得遠遠的,不我想見你……另外,把寰兒還給我,他一直在吃母乳,吃別的東西他會吐。”
祁顥宸也心痛到極點,他知道現在說什麼黎沐都不會聽進去,只好說道:“好吧,你先好好休息,我一會就讓虞若把寰兒送來,但是你要保證不再逃走,不然我肯定不會讓你見他。”
黎沐目光悠然轉回:“你用寰兒來威脅我?!”
“不,你別這樣激動,我是為了你和寰兒的安全著想,也、也不想你再誤會,等你消消氣我們再好好談談好麼?”
“我和你沒什麼好談的,我要寰兒、我只要寰兒!”
祁顥宸站在那裡閉了閉眼,沒再說什麼,轉身向外走去。
出到外面,他問守在外面的紀肖白,道:“我說讓你找的腦外科專家找到沒有?”
紀肖白道:“找到一位做過類似手術的,但成功的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所以……”
祁顥宸沉默了一會兒,道:“你代表我向他發出邀請,讓他過來看看夫人的情況有多少把握。”
紀肖白點頭道:“好,我會盡快聯系他。”
一個小時後,虞若抱著寰兒來了。
黎沐把寰兒抱在懷裡親了又親,生怕從此以後見不到他了一樣。
虞若在旁邊看著,遲疑著開口:“夫人,如果可以的話,您可以告訴我,這次出走是為什麼嗎?”
黎沐坐在那裡不動,頭也不抬道:“你不用再為他作說客了,我不想再在原諒與再次受傷之間徘徊。”
“可是……你與元首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了,難道連他對你的感情如何都不清楚麼,如果你就這樣放棄、逃避,那麼豈不是讓從中破壞的人開心?”
黎沐的目光從寰兒向上抬起一些,雙眼變得幽深,疲憊地說道:“虞若,你真的不要再說了,這沉悶的總統府給過我太多的壓抑,我在這裡的生活幸福少於歡樂,得麼一分的快樂,便會有十分的痛苦撲面而來,若再這樣下去,我一定會隨不住,所以,哪怕這次也是誤會,我也不打算繼續下去,我只想讓自己、讓寰兒以後可以開開心心,不用面對那麼多算計……”
虞若無語,只能默默嘆氣。
門外的祁顥宸手扶在門把手上,靜靜聽完最後一句話,慢慢地把手收回,轉輕輕靠在門邊,眉頭微微蹙起,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是自己太粗心了、對她的照顧太少了嗎?讓她一次次受到傷害,讓別有用心的人一次次有機可乘,沒有給她足夠的快樂,是否真的要放她離開?
可是她的腦海中還有那個恐怖的東西沒有清除,她只要離開自己就很可能被別人掌控、威脅,自己又怎麼能讓她、讓寰兒落到那種處境……
黎沐的頭疼來得快去得也快,頭痛之後除去體力有所損耗,別的沒有太多反應,她在醫務室裡呆到晚上便被虞若接回丹墀宮中,執拗的她沒有回臥室去住,再次住進寰兒的嬰兒房裡。
雖然只離開幾天,可是黎沐對于丹墀宮中的一切都覺得陌生,好像自己已經是個外人一樣。
這一次回來,祁顥宸沒有再作任何解釋,不知是預設了黎沐看到的事實,還是放棄了彌補感情的努力,只是正常地與黎沐交流,不管她是否理自己,而對寰兒的疼愛卻比從前更加深沉,經常抱在懷裡輕輕撫摸,卻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