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重華宮一片安靜,晉王坐在桌邊,桌案上擺放著一盞燭火。
皇帝沒讓通報,甚至將徐笠也留在了外面,獨身一人緩步走入大殿。
晉王聽到腳步聲,連忙轉過頭來:“父皇,兒臣現在行動不便,無法向您行禮,還請父皇見諒。”
皇帝打量著晉王,燭火映照下,他的面容越發的柔和,笑意溫潤之下,全然一副謙謙君子模樣。對於這個兒子,他是從心底裡覺得疼愛的,從小他就乖巧懂事,且自幼敏感。小時候,兩個皇兄和伴讀們一起嬉戲玩鬧,唯獨他怯生生的站在一旁,讓他不由自主的便偏疼幾分。後來長大,他做事認真,
差事辦的也出彩,可沒想到,這性子竟然越來越偏,漸漸地回不到正路上……
“君晉,你我父子兩人很久沒有一起用膳了,今晚陪父皇喝一杯如何?”
晉王面上帶笑:“父皇,兒臣看不見了,沒有辦法幫您斟酒。”
“無礙,為父來幫你倒酒就是了。”
徐笠將酒盞之類的端上來便緩步退了出去。
皇帝倒滿了酒杯,拉著晉王的手握住,這才給自己滿上。
晉王有些不知所措:“父皇,天色已晚了,您怎麼忽然想要喝酒,可是有什麼煩心的事情?”“沒什麼,只是想起了過往的一些事情,朕和你這般大的時候,已經登基繼承皇位,那個時候,六大家族勢力龐大,就連父皇都不得不忌憚三分,父皇便只能隱而不發。每次看到你,朕都覺得你和朕年輕時
候的我一模一樣。”
晉王握著酒盞的手指微微用力,心中越發摸不透皇上的心思:“在父皇的治理下,大瀝朝蒸蒸日上兒,兒臣愚鈍,是萬萬比不上的。”
皇帝將手中的酒水喝下去,打量著晉王溫和而謙遜的面容,眼中閃過層層痛惜之色:“父皇也許是一個不錯的帝王,但卻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君晉,你和朕說一句實話,你現在後悔嗎?”晉王心中猛的一顫,他看不見眼前帝王是什麼樣的神色,只能從他的聲音中勉強分辨出一絲不明的感慨:“父皇,兒臣後悔,兒臣不應該惹父皇生氣,更不應該當著父皇的面撞柱自戕,惹得父皇如此傷心…
…”
聽到他的話,皇帝眼中最後一絲希望漸漸隱滅:“好了,你我父子不必說這些,陪朕好好的喝兩杯。”
父子兩人喝幹了一壺酒,最後都有些醉意熏熏。
徐笠連忙進門扶住帝王:“皇上,時候不早了,該回去歇著了,明日一早還要上朝呢。”
皇帝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身形顯得有些沉重,走路的時候更是顯得有些踉蹌:“朕走了,君晉也早些歇著吧。”
“兒臣恭送父皇。”
出了大殿,皇帝松開徐笠的手,緩步向寢殿走去。回去之後卻沒有立刻休息,而是沉默的坐了良久,吩咐徐笠準備筆墨。
察覺到皇上週身冷冽的氣息,徐笠忍不住出聲說道:“皇上,天色不早了,有什麼事情明日再說吧,您累了,也該好好的歇一歇。”
“有些事情現在不決斷,今後更難下定決心,快些去準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