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蕩星空,群星璀璨,與皎月爭相輝映,傾光輝於天地,一時晝夜難分。
連雲城燈火齊亮,城中心有一樓異於全城諸樓宇,此樓名曰春江水樓,高有五層,每層屋宇四方,皆有成串明珠以做珠簾傾灑而下,於星夜中使得整座樓宇熠熠生輝,偶有清風徐來,晃動珠簾,直教人恍覺天河倒懸,誤入水晶宮中。
詩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連雲城的女子,多是美豔嬌媚,更叫人心嚮往之。
而春江水樓的女子,素來冠絕全城諸樓。曾有很多未入春江水樓者言,春江水樓的女子之所以能豔壓諸樓,成為風月聖地,乃是因為這座春江水樓功不可沒。
後來,直到未來者一入樓中,識得真面目後,方知傳言誤人。春江水樓的女子多使人流連忘返,能做到這點,並非她們各個都有絕世容顏。而是她們除了容顏之美外,皆有一技之長,冠絕於眾人,故能豔壓群芳而不倒,收攬人心而不散。
春江水樓既然是風月聖地,那定然也是一個吞金之所,更令人撓頭的是,這裡的女人並非是有錢就可以得到,欲要與之共赴巫山雲雨,首先得透過她們的認可考驗方有機會,所以此間就有了一副有趣的場面,春江水樓的客人絕不像其他樓裡客人一般,入了樓裡就成了禽獸,反而成了詩書裡的謙謙君子,不是對女人們百般討好,千般忍讓,就是做談論道,以期獲得開啟閨門的鑰匙。
可是有一個男人卻截然不同,他在春江水樓悄悄度過七年了,七年中他從未追求過春江水樓一個女子,連知道他身份的也都不多。
這七年,他從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漸漸的成長為一位沉穩內斂,精於算計的男人。
春江水樓的最上層,是一座沒有牆壁的亭子,亭內設有棋盤,擺有茶具,與一張仿製焦尾琴。
欄前,冷星月白衣勝雪,負手而立,冠下的發梢在風中隨著珠簾輕輕飄動,他平靜地俯視著目所能及的一切,一雙眸子深邃而明亮。
一陣陣腳踏樓梯的聲音傳來,不久,一位年逾五十的方臉男子登入了亭內。
“錢某可曾擾了公子?”春江水樓掌櫃錢廣笑呵呵道。
“錢掌櫃說笑了,這是你的地方,何來擾之一字?”冷星月轉身微笑道。
目睹此人,縱使已相處七個年頭,錢廣仍是忍不住暗贊一聲,好一個豐神俊逸的美男子,隨意間的一舉一動都如此風度翩翩,讓老夫都為之一嘆!
“公子定計如何?”錢廣道。
冷星月沉吟一番,道:“不行,其難堪重用。”
錢廣動容,道:“這兩年他可闖出了大名,被人尊為‘化連雲為不夜城’的葉君臨都不行還有誰能勝任?”
冷星月道:“不過是殺了幾位堂主被好事者吹出的虛名罷了,做一殺手尚可,還當不得改變連雲形勢的利劍。”
錢廣道:“為何?”
冷星月道:“他心有魔障,有致命缺點,怎堪大用?”
錢廣聞言嘆道:“如此一來我們在他身上花了那麼多精力,豈非都是做了無用之功?”
冷星月聞言不語,面露惋惜之色,暗嘆:可惜,如若他能破開魔障,江湖必為之變色。
“公子接下來可有安排?”沉默片刻,錢廣問道。
冷星月道:“你我在暗,靜觀其變即可。”
這時,一陣叮鈴鈴的鈴鐺聲忽然傳來,二人止住談話,不久,一位赤足女子,登入亭來,只見她身披輕紗,額貼火樣花鈿,玉足皓腕各戴鈴鐺,容顏之秀麗,身姿之婀娜,直教人嘆天仙亦不過如此。
“鈴兒見過星月公子,見過錢掌櫃。”風鈴兒行禮道,隨後取過茶壺為二人各沏一盞香茗,舉止間鈴鐺不斷響動,她似是在跳舞,又似是在奏曲。
“鈴兒似是有話要說?”錢廣輕抿一口茶水,眼角餘光瞥見風鈴兒暗中一直偷偷打量冷星月,但冷星月卻全將目光放在茶水,心下不由暗笑:明明一個郎有情妾有意,卻一個故作不知,一個不敢開口,也罷,某便做一做成人之美之事,也好教他與我春江水樓更加親近。
“沒,沒有!”風鈴兒聞言驚慌道。
錢廣見狀大笑,對冷星月道:“鈴兒雖是我春江水樓頭牌,卻未有侍客,稚嫩單純,公子可莫要將她給拐走嘍!”
“某也先去小解一下,你們先聊!”錢廣起身便離了席下了亭。
錢廣離去,二人盡皆無言,場面多有尷尬,良久,冷星月方才自問般說道:“你似是有心事。”
風鈴兒聞言點頭,用她最溫柔的聲音說道:“公子聰慧無雙,鈴兒什麼也瞞不過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