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驕陽酷烈似火。
通往連雲城大道上的商賈遊客,江湖兒女多如牛毛,此時烈日當空,真個兒是苦不堪言。
“吱呀吱呀……”
商隊的馬車在道路上留下一道道輪印,一家商隊貨車上,歪七扭八的躺著幾位護車好漢。
“龍王爺爺唉,如今到了您的地頭,您就行行好吹個風下個雨罷……”一漢子額頭冒煙,喘著粗氣禱告道。
“老牛,你這王八犢子,還給俺吹噓你天生富貴命,說來到這連雲城就像什麼東西入樹林,啥玩意兒下海,必能大展拳腳,揚名發財,啊呸,倒是渾似那進蒸籠的死豬!”有一漢子聞言立時譏諷道。
“嘿嘿,金寶這話倒是說的形象,只是……”旁邊一人接過話,眼珠子一轉,賊笑道:“到底是蒸死豬啊,還是牛啊,亦或是王八?”
眾人聞言鬨堂大笑,牛姓漢子突的翻起身子,罵道:“你個牛犢子知道個球!瞎胡咧咧喪老子運道,俺娘給俺算過命,富貴相,天眷顧,厲害著呢,哪像你個衰鬼!”
“俺總算知道為何都道吹牛,不言吹驢。”又有一人打諢道。
“哈哈哈哈……”一眾漢子聞言更是樂不可支。
這時,突有一陣風從東而來,清風拂面,眾皆皆是一愣。
“哈哈,俺說什麼,俺說什麼?富貴相,老天眷顧,要風就來風!俺牛福祿豈是浪得虛名?這名字可是當年道長給俺算過命後專門起的,頂頂的好名!”這突如其來的風恍若時間倒流,讓人重回二月春時,分外使人陶醉迷離。
“啊呀,這風來倒是真邪門!”一人望天驚道,觀其模樣,似是在尋找龍王身影。
“老牛,牛福祿,果真有這般靈驗的道長?”
牛福祿此時聞言,得意的咧嘴大笑,馬上又端起架子搖頭晃腦故作矜持一翻,突然天外飛來一隻破鞋,正中他的面門。
“唔,好大的腳臭味……”
“哪個孫子丟乃翁?”牛福祿攥著破鞋叫罵道。
“好你個孫子,竟敢這般對乃翁叫嚷,牛福祿你可是皮癢了?”蔡仲拍了拍手起身道,他是這夥人中的頭兒,本是一個街裡的混混,此次就是他牽頭招呼眾人出來闖蕩。
“啊,竟是蔡家二哥,二哥手法真準,小弟佩服,佩服!”見到蔡仲起身,牛福祿本是直著的腰板立刻躬了下去,一臉討好的拍馬屁道。
“孃的,老子好不容易合上眼,又讓你個犢子叨叨醒,咦,這風怎麼熱乎乎的?”蔡仲瞥了一眼牛福祿,又呸了一聲,道:“他孃的,要是你這熊樣都能富貴,那才是老天瞎了眼!”
眾人聞言伸手一探,果然發現這風中盡是熱氣,哪有半分涼意?
“好一個牛福祿,乃翁差點上了你的當!”
“啊呸,什麼算命的,只怕是個騙子!”
形勢陡轉,牛福祿臉上一片赤紅,卻不知是熱的還是氣的,他張嘴欲言,奈何事實勝於雄辯,只得心中破罵一聲:“好你個蔡老二,還有這群王八犢子,牛爺且先把這筆賬給你們記下。”
“嘿,大夥都精神點,前面就是連雲山了,都機靈些!”突然一聲吆喝響起,卻是那商隊的管事在通知自家招來的護衛。
連雲城商業繁華,在這裡無論天南海北,只要能叫得出名字的東西,大多都能找到。但來連雲城最多的除了商賈之外,便是各個自命不凡,想要到連雲獲取名利的遊俠好漢,今時後者比前者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奇怪,為何一到連雲山都這般謹慎?莫非山中有賊?”高俊疑惑的看了一眼前方,他不知道哪裡有著什麼,甚至知道連雲城是什麼鳥樣,他與大多數背井離鄉前往連雲城的人一樣,只是聽說這裡能獲取名利,有出人頭地的機會,所以他便不能不去。
連雲城地處東海之濱,西北有連雲山脈環繞,東臨大海,南面又是江河交錯,渾然一座孤城,且地處偏僻,加之道路又非順暢,按理來說絕非繁花之所,可偏偏此地卻成了一個響當當的地方,無數商賈遊俠蜂擁而來,將連雲繁華之名傳遍四方。
從西通往連雲城的道路共有三條,然三條道路卻都繞不過連雲山脈,如此自然少不得一些藉此餬口的好漢。
山林之中因有樹蔭遮蔽,自是多了幾分涼意,那天殺的日頭總算消停了片刻,高俊擦了擦額前的汗水,眼見連雲城近在咫尺,不做休息便要趕路,沒走幾步忽然停了下來。
“嘿,俺說賈老扣,前面不過十幾個毛賊,你就乖乖地把銀子準備好了,也未免太打俺們弟兄的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