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府親兵排成兩排在街道兩邊小跑開路,穆府寬大豪華的馬車急速而行,直徑出城,來到東邊的大安山。
大安上算是皇城東邊最近的一座獨封,站在城中向東眺望便能看到山頂上金黃反光的國安塔。半山腰便是皇家寺院,大安寺。
穆惋惜的母親便是被安葬在大安山的半山腰上。
穆惋惜的母親出生不高,乃是平民家的女兒。當初與穆戈私定終身,穆戈也為了她拒絕了多少貴胄家的小姐,因此得罪了許多人。若非穆戈確實功績非凡,不然她也不可能有這個待遇,安葬在皇寺旁邊。
雖然是皇寺,但平日的時候也會允許平民百姓進來燒香拜佛。
馬車一路行駛,並未直接行駛往大安寺的路,而是在半路的時候進了一條偏僻的小路。
很快,士兵便將前後道路封鎖,確保穆戈和常平平上山的道路不會出現什麼人,更不會出現什麼阻礙。
穆戈和常平平先後下了馬車,常平平面帶紅色面紗,用來替代蓋頭。本想著將蓋頭帶上的,但穆戈覺得蓋頭應當在常平平大婚當日帶上摘下,常平平也便由著穆戈,選了面紗。
蓉兒一直侍候在一邊,原本想要扶常平平。但穆戈一伸手,常平平淡淡一笑,將手搭在穆戈手背上。
蓉兒微微感動,退步站在身後,彎腰拾起常平平的裙擺,躬身託舉著。順心和順意也盡心盡責的始終守護在兩邊,雖是女子,卻更像是兩個護衛一般。
階梯有點長,往上看去有點看不到頭的樣子,但所幸階梯也不是很高,比較矮,走起路來並不費事。
一路上父女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有平靜的呼吸。直到到了穆惋惜親孃的墳前,穆戈才將常平平拉了過去,笑道:“柔兒,你看,婉兒都那麼大了,都要嫁人了。”
常平平最是害怕看到這般生離死別,站到中間時,雙眸已經通紅,聲音沙啞的說道:“娘,以前婉兒不懂事,讓您和爹操心了。”
蓉兒本就多愁善感的,此刻已經捂著嘴巴,眼淚啪嗒吧嗒的掉了下來。就連順心和順意都忍不住紅了眼眶。
穆戈上前,摸著穆惋惜母親的墓碑,笑道:“是啊,你以前總是說想生個女兒,看看女兒出嫁的樣子,現在你看,多好看。”
常平平從來沒有看到穆戈的笑容這般溫柔,很難想到一個五大三粗鐵骨錚錚的漢子也有這般柔情似水的時候。便越是這樣,常平平越是覺得悲傷。
也讓常平平想到了四個字:造物弄人。
明明那麼相愛的兩個人,偏偏陰陽相隔。有時候活下來的那個人,其實才是最悲傷的那個人。因為人死了只是瞬間,可活著的人,便要悲傷很久。
以前常平平不相信愛情,她覺得不管是愛情還是親情,只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被沖淡。
可是穆戈呢?十多年,他依舊愛著穆惋惜的母親。也從來都只有對她會露出這般柔情的笑。
或許有些東西,真的是能夠烙入靈魂的。一旦烙入靈魂,大概除非灰飛煙滅,不然都不會忘記的吧。
常平平摘下面紗,兩行清淚落下,淡淡一笑,道:“娘,還有半個月就是女兒出嫁的日子了。娘就算是在這裡,也能看到女兒出嫁的。女兒日後便是未來的皇後,可風光了。而且您未來的女婿對而且也很好,他也不敢不對女兒好,因為女兒現在是竹海的家主,自己也很厲害。”
穆戈渾身僵硬的聽著常平平的話,一直手不由自主的捏緊了墓碑。此時此刻,他不知道該不該回頭看他的女兒。
女兒似乎變了,變得堅強,變得讓自己都要仰望。或者說……是自己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