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黃楊縣的人似乎都聽說了常鶯鶯的事情，幾乎黃楊縣一半的人都聚集在了黃楊縣縣衙門門口，紛紛叫囂著處死馮寶成。那齊聲的口號震耳欲聾，就連牢房裡的馮寶成還有他的家眷聽了都心驚膽戰。
整個縣衙前後更是被圍堵得水洩不通，就連藺晨曦都無奈親自出來表示保證會秉公執法，也沒有能驅散群眾。
馮寶成那個後悔啊，他就不該自作聰明的想要玩弄藺晨曦。就像藺晨曦說的，他這不叫聰明，叫蠢。
如今馮寶成知道自己大勢已去，就算是三王親自前來都無濟於事。
在看一直盡忠職守守在牢房外的殿前將軍東青，馮寶成就知道，藺晨曦不讓他自殺，也不會讓人殺了他。只要自己還有用，他暫時就不會死。但當他的用處盡了，生命也就盡了。
可就是如此的茍延殘喘，馮寶成都沒有自盡的勇氣。
而也有很多人自發奮勇的幫常鶯鶯找到了停在驛站有些甚至被甩到了亂風崗的常府人的屍體或者骨灰，還找到了常鶯鶯的父母。很多人也自發幫助常府清洗地上的沒有被清洗幹淨的血漬和後來累積的灰塵。
他們知道這樣無法安慰常鶯鶯，可能他們覺得這樣良心會好受一些。畢竟當初他們知道馮寶成編出來的真相以後，暗地裡也罵過常鶯鶯無恥。
就算常府被重新打掃，可還是有種死氣沉沉的感覺。整個常府像是空了一樣，所剩無幾。這個空，在常平平他們來的時候就已經很空了，只是現在打掃出來，有種家徒四壁的感覺。
常平平沒有在意為什麼會那麼空，她沒想到這個問題，因為這裡不是她的家。但常鶯鶯卻知道，她的家裡什麼位置擺放著什麼東西，她一清二楚。
她沒說破，看著那些做賊心虛的人假模假樣的來她家幫助她，看著他們有意避開她的眼神，看著他們一個個不敢面對她的視線，只敢自欺欺人的覺得別人都發現不了他們的罪惡。
人心，真的太悲涼了。
她的父親是有名的大善人，可是這最終呢？橫死以後，連屍骨都沒人願意幫忙收。甚至這些受過他恩惠的人，還趁火打劫。這些人，和馮寶成有什麼區別？
不知感恩，牲口無疑。
常鶯鶯沒有如同眾人想象的那樣倒下，常平平給了她一半的珠寶，她自己置辦了靈堂。堅強，卻讓人更加心疼。
祭拜的當天，幾乎全城的人都來了。認識的，不認識的都來祭拜。
常鶯鶯跪在靈柩前，跪得筆直，雙手抱著雙親靈位，冷眼看著那些前來祭拜，卻不敢看她的人。她沒有回禮，就那麼冷冷的看著他們。
沒有人安慰她，她的表情拒絕了所有人的安慰。誰都沒有資格安慰她。因為她的倔強讓人望而生畏。也沒有人能安慰她。就連懂得千萬碗心靈雞湯的常平平此刻都無法說出隻字片語。
常平平一直在一邊看這常鶯鶯，一整天眼淚幾乎不間斷的流淌著。
作為現代人的常平平，她真的不能想象這麼會有人為了自己的色慾，竟然殺了那麼多人。為什麼會那麼膽大包天？良心何在？
若不是他們的到來，常平平根本不敢想象常鶯鶯最終會是什麼下場。就算時候逃過了馮寶成的魔抓，也會含冤而死嗎？就像林二寶一樣。
“太不公平了。”常平平看著常鶯鶯的背影，雙拳緊握，壓低了憤怒說道。
軒轅默站在她身邊，還是那麼面無表情，冷冷清清。就好在眼前發生的一切都和他沒關系一樣。可是與他接近之人就知道，今日的軒轅默，很冷，不是一般的冷。
“是啊，不公平。”
“你是帝王，是不是也覺得無能為力？”常平平不是那種蠻不講理之人，她做不到將氣撒在另外一個無辜的人身上。
“對，所以說，帝王有何用，為何那麼多人都想要得到它？”軒轅默說的是實話，大概這也是隻有他和藺晨曦才知道的事情。
常平平轉頭，目光堅定的說道：“有用，因為你是好皇帝。”
軒轅默愣了愣。
常平平堅定的說道：“軒轅默，你真的是一個好皇帝。若是換了別人是皇帝，那麼這件事情就不會被人發現，常家那麼多人就死的不明不白，鶯鶯也會背負著殺人的罪名。”
那一刻，軒轅默看到了常平平眼底的光，這也是軒轅默一次覺得或許皇位真的是個好東西。大概是常平平的目光太真誠，而且對視的時間太久。
常平平那邊是哭懵了，反應慢半拍沒有絲毫察覺。但軒轅默有些受不了。軒轅默只覺得臉頰微燙，最後尷尬道：“我們，我們去買點吃點吧。”
常平平一聽，也點頭道：“好，鶯鶯好久沒吃東西了，我們去給她賣點。”
“恩。”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常府的門，也是在這個時候，原本像個木頭人的常鶯鶯緩緩轉頭，盯著門外，雙目無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