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就迎來了二月,春節將至,家家戶戶都開始忙活起來,年味也越發濃重,每年這時候大家也有掃墓的習俗。
微涼的風拂過一排排灰色墓碑,也吹亂了江易的頭發,他的手觸控著冰涼的墓碑,指腹劃過照片裡男人的面龐,一遍又一遍,戀戀不捨。
再也不可能擁抱那具溫暖的身體,見到活生生的秦濱了,江易的指尖逐漸失去溫度,心也彷彿被挖空了。
他彎腰在墓碑前放下了一束花,然後對著照片裡的“哥哥”秦濱,努力擠出了一絲微笑。
這是他遲來的祭拜,遲了好幾年。
當江易收起嘴邊的笑容,起身望向一旁的江迎新時,他的眼底幽冷一片,恍如換了個人似的。
“你來做什麼?我不想看見你。”
先前沉默著的江迎新,這時開了口:“江易,你什麼時候才肯回家?”
像是聽到了頗為可笑的笑話,江易冷嗤道:“那裡是家嗎?你們又算是我的家人嗎?”
江迎新一滯,竟無力去反駁什麼。
“我現在只知道你們聯合起來騙我,把我耍得團團轉,要不是我出意外才想起來,也許這一輩子就糊塗地過完了。”江易冷冷地瞪著江迎新,“我最後再說一次,你聽好了!之前那個江易不存在了,現在的我,絕對不可能回去!”
說罷,江易無視江迎新接下來的任何話語和舉動,徑直向前走去,與江迎新擦肩而過時,江易還狠狠地撞了一下他的肩頭。
“江易!”
秦彬這時候也在場,急忙喊住了他。
江易停下了腳步,卻沒轉身回頭:“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幹脆一次性說完吧。”
雖說秦彬有著迫於無奈的理由,當年也是受到江父脅迫,才被送去了國外,但終究與那些人合夥欺騙了他,所以江易也差不多將他劃到了江家那個陣營。
秦彬目前還不清楚江易內心的想法,他想著既然江易完全找回了有關哥哥秦濱的記憶,沒再將他倆混淆,那自己也沒必要繼續偽裝。
“江易,哥哥他早已經不在了,你不要苦苦執著於過去,可以看一看我嗎?”
他想要挽回江易,讓江易重新審視自己,試著去接受一段新的人生,還有感情。
秦彬現在的種種表現太過明顯,江易又不是傻子,當然也明白他的心意,只是……
他默然片刻,道:“秦彬,幾年前我不曾對你心動過,如今更不可能。”
秦彬呆在了原地,耳邊回蕩著江易無情冷漠的話,一抬眼,也是他漸行漸遠的決絕背影。
江易始終沒回頭看秦彬一眼,他一路向前,走向了遠處的唐培藝。
唐培藝壓根不認識那位秦濱哥哥,他此時像個旁觀者,與江易他們三人隔著一段距離,只是遠遠地望著,也根本沒聽見他們的談話內容。
江易走了過來,直接牽起唐培藝的手,接著在手背上親了一口。
來不及反應的唐培藝一顫,他知道江易是故意這麼做的,故意做給江迎新和秦彬看,臉上的笑容也滿是刻意。
“走吧,培藝。”
不等唐培藝回應,江易就拉走了他,如今的行為舉止總有些強勢;並且江易對他的稱呼也太過陌生,以前從沒這麼喊過他。
當年江父與江母都是生意人,結婚後就一起合夥創業,等公司做大後,江父當上了董事長,也沒虧待自己的夫人,公司很大一部分股份都在江母手中。
再後來江易十幾歲時,兩人鬧著離婚,江母就把原本屬於她的股份,全都轉讓給了兒子江易。
即使江易現在想起他有江氏企業的股份,但他仍不願去父親那邊工作,包括家族企業旗下的任何一家公司,他都不樂意去。
恢複記憶後,他就喜歡和江家的長輩們唱反調,尤其是江父。父親越討厭什麼,他偏偏越要做什麼,巴不得氣死那個自私冷漠又頑固的老男人。
由於存著報複性心裡,江易雖然記不起唐培藝了,但也沒趕走他,反而依然養在家中,讓他時時刻刻跟著自己。
瞭解了一下唐培藝的身份來歷後,江易挑起了唐培藝的下巴,笑笑道:“那個聽話的我,還真是同情心泛濫啊,居然心血來潮養了個小鴨子,你的技術是不是很好?很會伺候人?”
唐培藝不發一言,瞳孔裡一片灰暗。他再次確認了,眼前的男人只是江先生,而不是他的“哥哥”了。
將散落的佛珠都裝進盒子裡,放入抽屜裡鎖好後,江易就再也沒管過。不過他每每瞧見唐培藝手腕上一模一樣的佛珠,難免有些好奇。
出院後也有一個多月了,江易始終想不通,為什麼之前的自己要包養唐培藝?
江易覺著他根本就是個麻煩精!興趣愛好也異於常人,比如居然在家裡養螞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