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靠窗,光線最明亮的位置上坐著的可不正是許寰,他剛開始上妝,一個造型師在他身後吹頭發,他的臉上剛打了個底,眉毛眼線陰影都還沒來得及化,整張臉粉白粉白的,只一雙的眼珠子亮得驚人。
見白湛進來,他仍是那副乖巧的樣子,喊了聲:“白哥。”
白湛繃著臉來了句:“別,我當不起。”說完就拎了把椅子在他斜對面坐下。
許寰委屈的縮了縮脖子,視線收回來,盯著近處一支化妝刷。
氣氛很是凝重,兩個造型師一見這情況彼此交換了個眼神,更加坐實了謠言。
“小寰,你面板真好,我給那麼多藝人化過妝,都沒你底子好呢。”化妝的妹子說道。
“他輪廓也好,不愧是許珮的弟弟,這叫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句話刻意點給白湛聽的。
白湛無辜的摸了摸鼻子,他倒是沒瞧出許寰哪裡和自己相像了,尤其現在,他看許寰甚至都有點認不出來了,這心機深重的家夥真的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小白兔許寰嗎?
上完妝,兩個姑娘識趣的出去了,只留下許寰和白湛兩人。
白湛還是沒有先開口,他倒要看看許寰打算怎麼解釋。
“白哥。”許寰說,“我不會向你道歉的,因為我說的都是實話。”
白湛倒是有點動容:“包括你說我們打壓你的事嗎?”
“難道沒有嗎?”許寰眨眨眼:“作為我的經紀人,卻要導演換掉我的角色,而且在我已經開始拍攝之後。”
“呵,”白湛笑了,然後站起身:“那好吧。”
他心裡已經氣極,但他越生氣越不會多說,即使對方是自己的血親,他也覺得這事辦的實在荒謬。
如果只是向羅文東告狀還好說,那算內部糾紛。
但現在他把媒體扯進來,把事情揚出去,而且還是虛虛實實摻和在一起——這件事已經脫離內鬥的範疇了。
自己之所以和他推心置腹說那麼多,都是真心為他好,想要換人也是出自對他目前能力的擔憂,怕他最後走進進退維谷的境地,不想到頭卻被玩了一手陰的。
他許珮從影二十餘年,卻被自家堂弟坑了。
“我是許珮的弟弟,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不該那樣為難我。”
白湛看著他,“你不必再擺出可憐兮兮的樣子,我沒偷偷錄音,我也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我只是想對你說,既然你對這個角色執念這麼深,那就好好完成它。”末了,他又道:“還有,別再把你是許珮的弟弟這種話掛在嘴邊,多香的飯炒久了也會臭的。”
“……”
白湛不再看許寰,從外面將門關好。
在樓梯處與劉小鑾相遇,兩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白湛先開口:“對不起,我沒管好我的藝人,給劇組添麻煩了。”
自己前一天還信誓旦旦的跟人家保證,提出換人絕對是出於工作考量,絕不摻和其他亂七八糟,沒想到打臉來得這麼突然。
現在劉小鑾重新啟用許寰,肯定也是受了輿論脅迫。
“我早就說過,你那樣無異於打他飯碗,這是護食呢。”
白湛低下頭,這點他也想到過,但是他在潛意識裡拿對方當“自家人”了,他對他的推心置腹,實話實說,都是放在許珮的角度上,但對許寰來說,自己只不過是一個經紀人,經紀人的作用就是幫明星接工作,維護他們的形象,幫他們爭取機會……
“是我錯了,我太較真了。”白湛說。
“在工作上較真其實是好事,只是你方法過於極端了,看看怎麼緩和和他的關系吧。”劉小鑾的態度和其他人都不一樣,對於許寰竟是許珮的弟弟這一點只保持了微妙的驚訝,“兄弟倆可真不像。”
“呃,呵呵。”白湛幹澀的附和著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