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湛和許寰到的時候戲已經拍上了。
攝像師高空作業,攝像機正對著一條繁華長街,街道兩旁各式店鋪鱗次櫛比,行人商販穿梭其間,一片熱鬧繁華的景象。
施天辰飾演的榮天繡這時便從長街末端進入鏡頭,一路招貓逗狗,在每家鋪子前都停下來看看,隨手買上一兩樣有趣的物件,下一秒又隨手送給某個擦肩而過的姑娘,他大搖大擺一路行至街面上最大的一家店鋪前,他抬頭看看頂上招牌,微微一笑,隨即一撩長衫下擺,抬腿邁了進去。
這幕戲結束,扮演行人和商賈的群演們暫時結束工作,紛紛來到屋簷下的陰涼處休息,但是施天辰的重頭戲才剛開始,他進去的那家鋪子正是他們榮家自己的産業,榮記綢緞莊。
這是實地取景,力求自然轉場,2號機已經在室內就位,正對著大門,從施天辰邁進店面開始拍,正面全身入鏡,只見施天辰一個抬腿再一抬頭,從街上到店裡,那神態就自然而然的發生了變化,前一秒還風流浪蕩,這一秒就換上了另一副嘴臉。
“過!”劉小鑾一揮手,接著示意攝像機調轉角度,這次鏡頭正對著店鋪內,鋪裡面積十分大,取景的一角擺滿了各色綾羅綢緞,店裡掌櫃,夥計,客人已經一一就位。
…………
夥計看到榮天繡突然到訪,立刻點頭哈腰的湊過去:“小少爺,您這時……逛累了來喝口茶?”說著,他指揮另一個夥計端來茶水。
榮天繡也沒什麼正經目的,只是路過這裡習慣性的進來作威作福一番,他喝了口茶,目光便在店裡搜尋起來,這夥計就跟在他身後,以防他亂動那些珍貴的布料,榮記上下都著過他的道兒,這個混世魔王,成天不務正業,偏又家裡寵著,打不得罵不得,只能好言好語的哄。
只見榮天繡的目光停在一卷翠綠的綢緞上,一拍手裡的扇柄,道:“這個好!正好買來給雲煙樓的小翠裁衣裳!”說著就要上手去摸。
夥計立刻擋在他前頭將那捲綢料抱住:“少爺,我來,我來就好,”說著,他朝裡間喚道:“費師傅,給裁一塊碧青煙雲嘞——”
“這塊料子叫碧青煙雲?”
“是啊,小少爺,新到的料子,您真有眼光!”
費師傅弓著腰從裡間出來,持著把大剪刀,“給姑娘裁衣裳?敢問少爺,這姑娘是胖是瘦?”
榮天繡想了想:“算瘦吧。”
“這塊料子是做春裝的,三尺七想來便夠了。”說著,便在那料子上比劃起來,剪刀剛在上面破開一個豁口,那榮天繡卻又喚道:“哎,我又不喜歡這塊料了,那邊那個黛青色的再拿給看看!”
“哎呦我的少爺啊——”這回夥計說什麼也不給他取了。
眼看那匹碧青煙雲被破了口,這塊料子就算廢了,這敗家子居然還要折騰另一塊。
榮天繡反倒振振有詞:“怎麼,還不許我挑了?”
“那您挑中了就別換呀,這匹碧青煙雨進價就高,咱們今年一共就進了兩匹,您這一剪刀下去三個銀元就沒啦!”
“嘁!”榮天繡不耐煩的活動了下脖子,大喇喇的往店中一坐,眼珠子一轉,又生出新的事端:“我看你們的衣服灰撲撲的那麼難看,你們賣料子的,哪能自家穿得那麼寒磣,客人都不愛來了!不如一人做一身新衣裳吧!就用那個碧青煙雲。” 說著就自作主張的把那匹料子抱下來,又搶了費師傅的剪刀,當下就要開裁。
“別,別!”
“使不得啊少爺!!”
幾個夥計大驚失色,趕忙阻止,但是他們幾個弱雞似的身量哪是榮天繡的對手,拉扯間不但沒能把布料奪下來,反而被剪刀劃破了手,一時間店裡亂成一團,哪還有客人敢上門?幾卷近處的料子還被汙了血。
“胡鬧!!”一聲斷喝從大門處傳來,正是榮記當家大老爺榮天繡的父親榮嚴恩走了進來。
他的出現才暫時中止了這場鬧劇,但是引發的又是一場新的紛爭。
榮嚴恩一看店內光景立時火冒三丈,拿起手邊的板尺就朝榮天繡打去,後者一時沒防備捱了好幾下,然後便抱頭鼠竄,同時還不忘和父親犟嘴:“老匹夫,你敢打我!我讓娘找你算賬!”“啊!你還敢打我臉!”
幾名夥計小廝趕緊趁亂將臺面上的好料子收起來,以免再遭池魚之殃。
榮嚴恩早憋著要教訓這逆子一頓的心,這時便索性往死裡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