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泰均揮揮手,打斷他的解釋,自顧自的說,“明日過午,你隨我去拜訪靖寧候府的金大人,他曾是太子太傅,認識他於你有益,日後官場上,他也能照顧你,”袁泰均頓了一下,“你放心,一些上不得臺面或是不值得深交的文武官員,我不會讓你去結交,那是浪費時間。”
經這段日子與袁泰均相處下來,袁靖淵知道伯父是自負的,他自認比誰都明白,也自以為是的為自己鋪路,並結交他所挑選過的人。
在他未大病前,他覺得伯父所言有物,如今,經歷過長長夢境後,卻覺得伯父不近人情,處處算計,所以,他不會去問他何謂上得了臺面?更不會坦承告知他去見焦黎兒的事——袁泰均所指的上得了臺面的,就是有家世地位能帶來利益的人,他卻不這樣認為,焦黎兒在袁泰均眼裡也絕對是上了不臺面的,一說出來,只會惹來爭執,甚至讓袁泰均又找她麻煩。
他於是恭敬而順從的說,“侄兒聽伯父的。”
這種態度顯然取悅了袁泰均。
翌日,袁靖淵依然以如此的態度陪袁泰均前往靖寧候府。
這次與金大人的見面可謂賓主盡歡,袁靖淵的應對進退極合對方心意,學問考核更是引經據典,隨手拈來,金大人是盛贊他日定能成股肱大臣。
“承你吉言,承你吉言啊。”袁泰均笑得闔不攏嘴。
袁靖淵心裡明白,自己是袁泰均增加自己勢力的籌碼之一,但他不會永遠當別人的棋子的。
接下來的日子,夢境中的歷練,讓他在應付袁泰均、學業及焦黎兒三方面是遊刃有餘。
每一日,他從私塾下課後,打著與同窗到茶坊討論課業的大旗,卻是到焦黎兒的點心攤去幫忙,雖然,她一點也不歡迎他。
“你真的不用來幫忙。”焦黎兒嘴角微抽,無奈的看著幫忙擦桌子的袁靖淵,小手緊緊握拳,強忍著要一把搶過那塊抹布的沖動。
袁靖淵自然看到她的舉動,忍著笑意道,“一日讀書的時間夠了,來你這裡活動筋骨,練練身子,畢竟這一考三日,也是個體力活兒。”
考試這事兒是體力活,她沒法子駁斥,但是……她咬咬牙,“你可以問問其它學子是怎麼鍛煉身體的,你不必來我這裡練,這裡不適合你。”
他不贊同,但因另一張桌子有客人,他便輕聲說,“你一個女子可以做的事,我一個讀書的男子卻做不來?”
“你以後要當官的。”她的聲音也不自覺的放低。
他朝她眨眨眼,“你以後也是要當官夫人的,我們這叫同甘共苦。”
天啊,她想翻白眼了,她怎麼不知道他個性中有如此執拗又賴皮的一面,而且天天過來幫忙就算了,還不諱言的向大家介紹她是他未過門的童養媳!這樣他日後的親事要怎麼辦啊!
她真的不懂,他到底哪根筋不對?過去的他溫文儒雅,但話絕對不多,而且,她很清楚他並不喜歡她聊生意經,討厭她身上的銅臭味兒,可現在他卻主動替她算錢收錢,沒半點勉強的神態。
焦黎兒不明白袁靖淵究竟在想什麼,且不管她怎麼說,他都有理由留下,讓她心浮氣躁的直到收攤。
照慣例,他陪她一起收攤回家,她得負責煮晚飯,但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以前李宜鳳從來沒讓他留下,這一回她卻說——
“你吃了晚飯再回去吧,如果尚書府那裡沒有問題的話。”
李宜鳳此話出口,讓將推車放回廚房一隅的袁靖淵眼睛頓時一亮。
他笑容滿面的看著在這幾日來回間也熟悉不少的李宜鳳,“我伯父那裡自是沒問題,與同窗研討學業也有幾回在外用晚膳。”
他眼神明亮,看向焦黎兒的眼神分外溫柔,他渴望能再接近她一點,李宜鳳的這句話對他來說很重要。
“李姨,你真的要讓他留下來吃飯?”焦黎兒覺得天要下紅雨了,李姨一向討厭他啊,而且因為她攤位的生意平平,來客也就那些買過吃過的熟客,所以三餐的食材都是李姨花錢買的,這樣未免太佔便宜了。
“只有今天這一餐,又不是天天留他,何況,”李宜鳳看著朝自己微笑打揖的袁靖淵,估讓她的下一句話,就要讓他的笑容收起來了,“李姨是真的看清楚了,你對他根本沒有男女之情,那也就沒有什麼好防的了。”
果然,袁靖淵困窘不已,俊臉出現可疑的紅色。
焦黎兒看了卻有些捨不得,雖然她不明白男女之情,但袁靖淵到底是自己帶大的,怎麼會沒感情?
“那個……靖淵,既然你要留下來吃,就留在廚房搭把手吧。”她這話題轉得很硬,直接不聊那傷人的話題。
李宜鳳笑了笑,要樂嬤嬤跟著她離開。
受傷的袁靖淵也立即振作精神,他早已決定不計任何代價也要焦黎兒接受自己。
焦黎兒看他恢複笑容跟著自己忙錄,暗暗的鬆口氣,她是真看不得他難過的,可是她還是困惑,明明有更好條件的姑娘可以伴他一生,他把時間耗在她這裡不浪費嗎?還有讀書呢?都說學海無涯,那是怎麼挑燈夜戰也讀不完的吧?於是,她邊忙晚膳邊跟他曉以大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