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突如其來的一場冬雨,帶走了空氣裡最後一縷屬於暮秋的氣息。
自從前些日子長樂坊傳出了那檔子腌臢事,姜府上方都像是籠罩著一層烏雲,氣氛壓抑的很。
造成這種結果的罪魁禍首無疑是她的親哥哥姜元敘。
姜家嫡少爺在長樂坊的風流韻事一時間被傳的沸沸揚揚,姜家的名聲一落千丈,許多名門世閥都在看姜家的笑話,更別提那些與姜家有齟齬的死對頭,逮住這次機會大肆彈劾姜家,就連姜貴妃與三皇子都受到了牽連。
如今姜府下人戰戰兢兢,言談舉止更是小心翼翼,生怕一時不慎惹來主子們的怒火。
姜府東側院子的一間屋子裡便傳來了一聲茶碗摔碎的聲音,緊接著便是夾雜著怒氣的吼罵。
“孽女!給我跪下!”
“跪就跪!我就算跪死在這裡也不會答應!”
幾乎是在這句怒罵聲剛落,屋內便又響起一道帶著哭腔的女聲,許是因為氣憤,嗓音聽起來尖銳刺耳。
“啪——”
原本就很生氣的男人因為這句“跪就跪”的忤逆之語,氣得直接一掌狠狠拍上桌子,幾乎從牙縫裡擠出一句,“好啊!真是好啊!這麼有骨氣,真不愧是我姜遠的好女兒!”
“楹兒,怎麼跟你爹說話呢!”
“娘,你別管!”
此時屋子裡,向來受寵的姜楹正跪倒在地,一臉倔犟的看著上首的人,眼眶裡氤氳著水汽,只是咬著唇強忍著不讓眼淚輕易落下來。
而上首坐著的就是姜家家主,姜元敘與姜楹的親爹姜遠,正一臉鐵青的瞪著自己不聽話的閨女,放在膝上的手更是緊緊握成拳頭。
姜遠身側站著一名扶風弱柳的美婦人,雖已年過四十,可那張原本就美豔無比的臉蛋保養得宜,面板仍舊緊致光滑,那腰身更是嫋嫋娜娜,看上去風韻猶存。估摸著姜元敘與姜楹的好相貌大半是因為繼承了她的基因。
可此時她的神情卻並不好看,看著跪倒在地的女兒,眼裡滿滿的都是心疼。
“老爺,楹兒年少不懂事,您何必與她置氣!”一雙素白的柔荑搭上姜遠的肩膀,動作輕柔地替他按著肩膀,試圖平息他的怒火。
“年少不懂事?都已經多大的人了!你瞧瞧她驕縱的態度,哪裡有一點大家閨秀的做派?我看她啊,就是被你給寵壞了!”姜遠雖然生氣,可是對著溫柔可人的嬌妻語氣還是緩和了許多。
“老爺,楹兒素來聽話,方才也不過是一時拗不過性子罷了!再說了您不也寵愛她嗎?怎麼便是被妾身寵壞的?”陳氏本就長得美豔,此時眉眼裡透著一股風情,這一開口便讓姜遠身子酥了半邊。
陳氏與姜遠是青梅竹馬,剛及笄便嫁給了姜遠,姜遠對她也是百般疼愛,連帶著對她生的兩個孩子也偏寵許多。
姜遠聽著陳氏的嬌嗔,眉目含情,肩膀上還被她輕輕拿捏著,一時間竟有些口幹舌燥,下腹更是有蠢蠢欲動之念,可他也意識到此時場合不對,只好不自在的低聲咳嗽兩聲。
目光掃過跪在地上的姜楹,剛要開口說話,可姜楹卻搶在他開口之前先說道,“爹,娘,你們怎麼勸都是沒用的!反正我是不會答應那門親事的!”
“放肆!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輪得上小丫頭自己做決定?!”這廂姜遠的怒火剛被稍稍壓制下去,這被她這一句又弄得火冒三丈。
然而心裡卻暗生疑竇,他對自己女兒的性子不說摸得透徹,但是也把握的八九不離十,按道理說,她聽到自己為她定下的親事雖可能會感到不滿,但態度也不應該像現在這麼強烈抗拒才對!除非這其中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楹兒!”這麼想著,姜遠緊緊盯著姜楹的眼睛,嚴肅的喊道。
“爹……”姜楹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嚇到,抬眸便對上了自家親爹的審視的目光,那眼神看得她心裡直發毛。
“你老實交代,你這麼抗拒這麼親事,是不是心裡有其他打算?”姜遠眯起雙眼,眼底淨是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