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梁見鋮真覺得自己像一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臭男人。
“哦……”
“那晚點見啦,梁總。如果晚上有機會,我多敬你幾杯。”明汐無比輕快鬆弛的聲音又一次傳入梁見鋮的耳中。
梁見鋮:“……”
然後,明汐結束通話了電話。
街頭人來人往,正值下班高峰期,車鳴聲此起彼伏。夕陽的餘暉從前方的大樓上一點點灑落下來。前面走出中金大樓,明汐戴上了一頂羊絨貝雷帽。
她微微仰起頭,看向絢麗無比的天空和晚霞。然後,一陣席捲而來的狂風,直接吹掉了她頭上的帽子。
夕陽是這麼美,風又是這麼大。
如果一個女人參加男人的酒局可能會被當作一道“菜”,那麼她就應該保持更輕松、自信的狀態。如果她小心謹慎、戰戰兢兢,反而容易被看到軟肋。
所以,她今天化了一個濃妝,只有無牽無掛,才能遊刃有餘,對不對?就像以前明德誠帶著她參加的那些酒局上,那些最風流不羈的男人,往往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他們能天不怕地不怕,她為什麼不能呢?
只要她什麼都不怕,自然就能輕松應對了。
今天酒局的地點在一座由老洋房改造而成的私人會所裡。明汐把鑰匙交給彩妮後,簡單跟彩妮說她還要回去加下班。
十分準時,明汐來到這個名為思南酒莊的地方。正如賀總所說,這裡是私人會所,沒有提前預約,根本進不去。
“你就是海鷗的明汐吧?”一道沉穩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明汐轉過頭,只見一位國字臉、頗具領導風範的中年男人站在那裡,旁邊是梁見鋮,他正陪著這位國字臉領導一起來。
碰上領導,最怕就是領導認識她,她卻叫不出領導名字。按理說,她記性不錯,不太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這是杜局。”梁見鋮適時地介紹道。
“杜局您好。”明汐立馬回想起來,上個月這位領導去工廠考察,當時是李廠長接待的,她只是在一旁作陪。沒想到那次匆匆一面,領導記住了她。
明汐臉上揚起愉快又不失恭敬的笑容,重新自我介紹起來:“我是海鷗外貿的明汐,目前負責海鷗小家電的出口業務。上次在李廠長那兒,杜局還誇我們産品有創意,我一直記在心裡。”
她這麼一說,杜局立刻笑開了花:“要不是前面梁總跟我提,我還真不敢認。今天的小明和那天在工廠裡簡直判若兩人。”
明汐佯裝不解,俏皮地說:“啊?有這麼大差別嗎?我本來還挺高興,以為杜局真記得我,難不成是認錯人啦?海港叫小明的太多了,您上次見的真的是我嗎?”
杜局哈哈大笑起來:“沒錯!我記性可好著呢……我想起來了,那天你沒化妝,哎呀,你現在化了妝……太漂亮了,以後就該多化妝,你們這些漂亮小姑娘多化妝,也是給咱們城市增添亮麗風景哪。”
對於回應領導的話術,明汐還沒能完全掌握,但她始終牢記一個原則,那就是領導說什麼都是對的。
明汐微微不好意思低下頭,隨後又大方地抬起頭,眉眼間透著清亮和一絲刻意的委屈:“哎呀,要是我男朋友有杜局這樣的思想格局就好了!我那男朋友小氣極了,平時都不讓我化妝呢……”
說完,明汐還歪了下頭,彷彿有點受氣樣子。
杜局笑得更舒暢了:“小明交上男朋友啦?”
“小明”認真地點點頭,煞有介事地虛構出一個人來:“是啊,杜局,我和男朋友都談了好長時間了。”
為什麼要編造自己有男朋友,這是 姐教她的一招。女業務員在這種場合想要獨善其身,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個能鎮得住場的男人“撐腰”。沒有,那就編一個吧。
視線不小心撞上樑見鋮,明汐心虛地眨了下眼。
同樣,梁見鋮也輕輕眨了下眼,隨即扯開唇角,若有所思地點了一下頭。
明汐察覺到梁見鋮眼裡那似有似無的促狹,即便他整個人,如同這私人會所院子裡即將入冬的梧桐樹,透著一種清朗通透的氣質。
但那點似有似無的“無賴氣”,反而是他身上獨特魅力。
美色當前,總令人心馳神往。
原本還擔心明汐應付不來酒局應酬,這會面對今晚最大的領導,她已然輕車熟路,甚至還使出了“男朋友”這一招。梁見鋮心中有了底,輕聲呵笑出來。
“小明男朋友是哪兒人啊?”杜局親切地問道。
“也是海港本地人。”明汐畢恭畢敬地回答。
梁見鋮站在一旁,忽地勾了下唇。
“梁總笑什麼,是不是覺得自己下手晚了?”杜局也跟梁見鋮開起了玩笑。
梁見鋮頭一回有些嘴笨,只能含蓄而禮貌地笑了笑。不管他回答是或不是,都會給明汐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