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汐硬邦邦地站起來,低著腦袋直直地往門口走,見他們沒有攔她,三步並兩步,趕緊逃出這個屋子。
穿過長長又雜物堆積的走廊,迎著走廊前端上方的一扇小窗戶,光線從暗到明。
某個瞬間,明汐只覺得外面那灰濛濛的日光,又髒又親。快速抹幹淨面上冷掉的淚水,她幾乎逃竄般來到了大街。中間她回頭兩次,保證沒人跟著她。
終於來到街上人來人往,前一腳她心有餘悸地撥出一口氣,後一腳突然傳來一聲巨響,身後彷彿有什麼東西砸下來。
“哐當”一聲,四周不少行人駐留,相互仰頭往上看。原來是一個易拉罐從二樓屋裡砸落,直直飛來,不近不遠地砸在一個小姑娘的身後。
明汐緩緩抬腳回過身,跟著大家抬起頭——
只見二樓窗戶探出一張臉,還是那個額角缺了頭發的男人,他躬身雙手撐在窗戶旁,然後渾不在意地對著底下的人笑了笑:“不好意思嘞,失手掉下來,沒砸到人吧!”
“神經病。”
“瘋子……”
“流氓……”
大家罵罵咧咧走散,只有明汐一動不動地對視這個叫劉信軍的男人,他視線自然也落在她身上,似笑非笑又胸有成竹地看著她。
明汐雙唇緊閉,幾乎趔趄轉回身,穩了穩心神才加快腳步融入人群。
……
經濟學上有個詞叫漣漪效益,指的是一個經濟事件一旦産生變數對其他相關經濟領域都會産生間接影響。如同倒黴這件事,也是會牽連的,明德誠和楊雨媚都倒黴了,自然要連帶了她。
明汐跑回到“家”,還是沒見到明德誠和楊雨媚,她在床邊坐了下,沒猶豫太久,收拾東西,直接離家投奔好友了。
冒然上朋友家也是不好,搭乘公車前,明汐來到一個公共電話亭,插入ic卡,撥打了彩妮家裡的電話號碼。
剛好接聽電話的人是彩妮——
“喂!”
明汐攏了攏手心,握著話機隱忍委屈,冷靜開口:“彩妮……我是明汐。”
明汐在彩妮家住下了。
彩妮對此高興得很,彩妮父母也笑容滿面地給她收拾被褥。她對彩妮和她爸媽的解釋是:家人都出門了,她一個人住害怕,來借住兩天。
“我恨不得你能一直住我家呢。”彩妮開心地想轉圈圈了。
明汐把梁教授給她的紅糖朱古力粉也帶到了彩妮家。彩妮父母對她上門還帶禮頗有微詞,“明汐呀你這樣就是見外了噢。”
她不好意思地說:“我帶過來跟彩妮一塊喝呢。”
“行,我現在就給你們沖泡。”
兩杯香甜可口的朱古力熱飲端來,明汐嘗了口,真好喝。彩妮對她有這樣的東西不奇怪,畢竟她也有一個當過“老闆”的爸。
晚飯,彩妮媽媽做了四菜一湯,都是可口的家常菜,中間彩妮媽媽不停給她夾菜。明汐吃得臉頰鼓起,彩妮說她像是河豚。
明汐還沒見過河豚,一下遲鈍問:“什麼是河豚?”
“你沒看過動物世界嗎?”彩妮撥出一口氣,把自己臉吹大,然後合攏嘴巴晃動腦袋,吹鼻子瞪眼模樣。
一桌子的人都笑了,包括明汐。
接著,一個栗子落在彩妮腦袋上。
彩妮爸調侃女兒:“行了行了,我們都知道你最擅長是演醜角逗人笑。”
彩妮對這個話不樂意:“我才不是醜角,我是女主角。”
彩妮媽:“你是人來瘋。”
……
彩妮家也是普通人家,屋子不大也沒餐間,吃飯就搬個桌子來到客廳,就著沙發再添兩張凳子,剛好可以坐四個人。客廳只有一盞黃調的老式燈泡,光線清淡但也溫馨。四周牆上貼著日歷全家福和港臺明星的海報,還有彩妮零星的幾張獎狀。
距離現在最近一張獎狀,還是小學五年級的衛生文明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