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一陣沉默。
溫璨偷笑,捕捉到螢幕對面的人一點一點紅起來的耳尖,決定當一回好老師,悉心指導他:“你要說——我想見你了,所以才打影片。”
模糊朦朧的霧瞬間被她的話語撞散,心的軌跡都清晰得無可遁逃。
宋清闌胸腔裡的東西重重跳著,他盡力按捺住那股躁動,接受了好學生的身份,學著她重複:“……溫璨,我想你了。”
明明是想聽的,真聽他說出口,溫璨又羞了。但她面上不顯,只是冷靜頷首,有點惡劣地說:“好的,我知道了。”
卡在這兒沒了後文。
他們回樵北後就沒見面了,宋清闌有事要忙,她也差不多。溫璨知道他這幾天又出差,人不在樵北,哪怕他們就住對門,也見不了面。
宋清闌問過一次她的工作安排,但什麼也沒說。
男人聽完她的話,眉頭輕蹙,似是不解,定定望著她。這表情讓溫璨想到了毛茸茸的大狗狗,她逗年糕玩的時候,年糕也是這樣,用黝黑明亮的眼睛看住她。
“好了好了,你解釋吧。”溫璨扯過方才的話題,“說,對我的第一印象為什麼是那個?”
宋清闌對她的行為表示縱容與順從,淡聲說:“因為剛開始確實覺得你很奇怪。”
“我們好像不是很熟,但你還要不停和我說話,對我很好。”他說,“我那個時候,不理解你為什麼要這樣。”
雨天突然跑過來問他要不要送他去車棚,買燒烤給他吃,考差的時候安慰他,每一個都讓當時的宋清闌感到奇怪。
她真的是個很奇怪的人。
嘴巴嘰裡咕嚕在他耳邊說個沒完,固執又強硬地把他拉進她的世界,總是用那樣明媚的笑容看著他,好似這個世間沒有什麼事情能讓她皺一下眉。
無憂無慮,自由自在。
溫璨是和他截然不同的人。
宋清闌在同學錄裡寫,他是個話少又無趣的人,他就是這麼認為的。他覺得自己太過沉鬱,行為簡單,心思深重,缺乏表達——沒有人會喜歡和這樣的人相處。
除了溫璨。
“嗯……可是你看起來太孤單了呀,”溫璨回憶起年少時自己的心情,“我想和你交朋友,所以用我認為的對待朋友的方式去對待你。”
這就是理由。
“我問你,同學錄裡‘和我的關系’這一欄,你是不是本來想寫‘朋友’?”
那被劃掉的“月”,是“朋友”裡的“月”。
“嗯。”宋清闌承認。
“那為什麼又改成了‘同學’?”
“……”
他抿唇,良久才緩慢地答:“因為你好像……又不想和我做朋友了。”
這句經由他嘴裡吐出,溫璨彷彿又看見了那個15歲的男孩,埋著頭一言不發,身影總是隔絕在人群之外。
“怎麼會。”溫璨有點急地回應。
“雖然我們不是同桌以後,我不怎麼和你講話……”
溫璨那段時間的態度確實算不上太好,幹什麼都沒勁兒,對什麼都淡淡的。也正是因為這樣,她不去主動找宋清闌,宋清闌更不會主動和她說話,他們的關系一天一天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