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闌鬆散地坐著:“吃了塊麵包。”
“那能吃飽嗎?”她擰眉表示懷疑,已經把最後一口面條吃掉,手放在唇邊輕呼了口熱氣,再搓搓掌心。
坐在這一塊兒用餐的人其實並不多,桌面也還算整潔,只是她手邊放著些撕開的調料包。溫璨從口袋裡拿出包紙巾擦擦嘴,見宋清闌始終沒說話,也不奇怪。
視野裡卻驟然出現一個暖寶寶。
和他之前塞她口袋裡的一樣。
溫璨睫羽輕顫,慢吞吞將眼神投向他,沒伸手接。於是宋清闌的掌心就那樣攤在那兒,隔著桌子朝向她。
對面的人又小幅度地晃手,示意她接過。
溫璨覺得不好意思,總讓他照顧自己,把他的手推回去:“不用啦,我前面在便利店買了,你自己留著用。”
拒絕的場面向來會有一丁點尷尬,但宋清闌波瀾不驚,也沒繼續強求,只是應了聲就默默把暖寶寶收回兜裡。
而溫璨才是那個坐如針氈的人。
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什麼都看不清,只有燈光照著的地方才能隱隱約約望得清楚。溫璨想,她自以為他們都這麼熟了,是不是她再拒絕他的好意有些過分疏遠了。
她此刻更想揭過這個插曲,狀似不經意地啟唇問他:“你們住哪兒?”
“租了幾。
他們創業初期,應該正是缺錢的時候,所以溫璨下意識地認為應該是那邊草地上最簡單的帳篷。
可天寒地凍的,那種帳篷根本睡不舒服,半夜肯定會凍醒。
所以她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沉吟後說:“要不……我幫你們租個好點的?”
也算是還他人情。
宋清闌:“?”
他撇過頭去,露出稜角分明的側臉,下巴往那邊豪華帳篷群點了下:“不用,我們租的很好。”
溫璨本想喝口水緩解尷尬,這回才是完全被嗆了下,彎著腰咳嗽不停。
宋清闌直直看著她的反應。
“對不起……”她邊咳邊說,“是我多慮了。”
“這麼急著還我人情?”宋清闌等她拍拍胸脯徹底停下來,才斂了眸光安靜說道。
溫璨不過腦子地說:“那肯定啊……你都幫過我多少次了,我們本來只是初中同學……”
她話音擲地,沉默便在寂靜裡大片大片地蔓延開。溫璨一時口不擇言,也沒表達對,她是憂心宋清闌還沒把自己劃入交心朋友的範圍,才挑了句最禮貌有距離感的話對他說,怕他覺得被冒犯。
然而宋清闌卻不作聲,垂在桌底的手微微握住,又慢慢松開。他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聽見她的話,也單單嗯聲。
溫璨以為他們還能和往常一樣再聊上一會兒,卻見眼前人已經起身。
她的視線就不得不跟著他逐漸向上,脖頸抬起,追隨著他的動作。
“不早了,早點休息。”宋清闌眼底與夜色一樣昏昧不明,沖鋒衣勾勒出的線條清瘦,“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