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兩秒,三秒。
對面沒有反應。
可能在忙吧,溫璨想。
不過他這副愛搭不理的樣子,倒是讓她想起了那時候剛和他成為同桌的日子。
……
那是個冬天。
南霖是座南方的小城,地理位置並不臨海。即便在冬季,下雪也是少有的事。但這裡的冬天寒意刺骨,像是能隨雨水直接滲進骨頭縫裡。
溫璨從小在這兒長大,最喜歡的季節也是冬季。所以小時候每到冬天,她都喜歡在外面吹風,感受凜風刮過臉頰的那種刺痛感,像是和冬天來了個滿懷的擁抱。
媽媽總是笑她傻,說吹多了風容易生病。沒讓她吹一會兒,就蹲下來給她圍上毛絨絨的圍巾,溫熱的手掌心託著她小小的臉頰,將她冰涼的面板捂暖。
溫璨怕冷的時候就會待在教室裡,室外與室內的溫度截然不同。因著人多,四四方方的小空間內總是盈滿了熱意,溫暖又舒適。
那年初三,班主任給她換了個新同桌。
溫璨其實對他有印象,因為常年霸佔成績單榜一,她會對第二第三,或者偶爾超過她成為第一的人名留下記憶。
班裡座位都是兩列為一大組,每週大組間輪換一次位置。那天她還靠坐在窗邊,對著玻璃上反光出的教室景象發呆。不久,就聽見幾道刺耳的、桌腿劃過地板的聲音。
玻璃裡映出兩道身影。
她懵懵懂懂地回頭,就看見班主任站在旁邊。原先的同桌已經搬著桌子在往別處挪,而老師旁邊站著的,是一個清瘦的男孩。
男孩子發育得晚,宋清闌那會兒才到他們高個兒班主任的脖子處,後來溫璨偷偷和他比過,他們倆差不多高,宋清闌略比她高出那麼一點點。
但這時候的溫璨可沒有比身高的心思,剛想開口詢問怎麼回事,就聽見班主任笑眯眯地說:“溫璨,你和宋清闌坐一段時間。”
其實那是一次座位微調,班上除了她,還有幾個同學的同桌也變了。
溫璨抬起眼瞄了一下宋清闌,就見他薄唇抿著,嘴角是一條平直的線。那時候他還沒有戴眼鏡,琥珀色的眼瞳波瀾不驚,避無可避地和她對上視線。
他的雙手還撐在桌角邊沿,而後用力一推。
兩張桌子靠在一起。
“好……”溫璨也沒法對老師的決定做出什麼反抗,只是點了點頭,原本支著臉頰的手肘不自在地收起。
窗外的小雨淅淅瀝瀝,砸在緊閉的窗玻璃上。那是個晚自習的課間,教室裡白熾燈明亮,嘻笑打鬧的聲音散落在各處。
他們這裡卻安靜得厲害,無人說話。
宋清闌已經從抽屜裡拿出習題冊,捏著筆默不作聲地開始寫。他寫作業時背脊也是挺拔的,眸光低垂著,筆尖落在紙頁上發出“唦唦”的聲響。
溫璨嘆了口氣,悶悶不樂地趴在桌子上。
她還挺喜歡她原來的同桌呢。
但她沒有糾結太久,就直起身,朝著宋清闌清清嗓子。
少年頓住筆,輕輕瞥她一眼。